张永的声音不大,却被唐明安和那侍从听得清清楚楚。
“黄口稚子,也敢评判棋局?真不知天高地厚!”侍从小声说道,嘲讽之色尽显,丝毫不把小侯爷放在眼中。
张永无意跟他针锋相对,只轻笑一声后就要退下。
“等等...”
唐明安忽然叫住了他。
“殿下还有事么?话先说到前头,要找我聊天可没工夫啊。”
“你刚才说,白子还有起死回生的机会?”唐明安盯着棋局问道。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
张永此时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对方,只要不瞎,是个人都能替白子破局。
而那侍从却在一旁气得吹胡子瞪眼,忍不住道:
“白子必输无疑,我下了几十年棋,从没有在这种情况下翻盘过,你说白子能胜,岂不是打我的老脸吗?”
张永愣了一下,啧啧道:
“我以为殿下是执白子,原来想错了,这一盘黑子下得一气呵成,殿下的段位不低啊。”
如此听来,那侍从更是险些吐出一口老血。
“你才几岁的娃娃,怎敢妄议殿下的棋艺高低?不怕告诉你,殿下的棋道师傅乃赵三思赵太傅,你听说过没有?”
赵三思么?
张永当然认得这个人。
赵三思是棋圣的高徒,学成下山后,被朝廷青睐,一路平步青云,做到了当朝一品,掌礼部大权。
太子刚出生的时候,便指定赵三思为太傅,可自由出入东宫,是实打实的“太子一派”。
赵太傅的棋艺极高,自称除了他的师父外,天下已无敌手。
但他不知道的是,张永在前世凭借超强的执念和悟性,早已超越了他。
当下,张永还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自然不能说认识这个人,只摇了摇头:
“没听说过这个人,我可以走了吗?”
“你…哼,我才不跟小娃娃一般见识!”
那侍从嘴上说不在乎,其实气得直咬牙。
侍奉太子八年,还从没见过有哪个人敢如此无礼的!
唐明安安慰他:
“算了,也许小侯爷以为咱们在下五子棋呢,没必要争个对错。”
“五子棋都高看他了…”
张永打了个哈欠,也不辩解什么,快步走近棋盘,捡起一白子落下,而后朝门外扬长而去。
唐明安笑着摇头,暗道这小侯爷也算有一些脾气,正转身之时,却看那侍从瞪着大眼丝毫不眨地盯着白子落脚处,额头冷汗直冒,嗓子眼里忽地冒出几个字:
“妙,绝妙啊!”
唐明安赶紧上前一看,那多出的一颗白子看似平平无奇,细细琢磨之下,却像是引出了千军万马,气势磅礴,无人可敌!
侍从一拍大腿:
“此招堪称是神来之笔,这么一来,白子全活了!神了,简直太神了!”
唐明安的瞳孔微微睁大,在棋盘之上,张永刚刚落下的白子,宛如神迹,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再看棋盘时,那“幻像”虽然散去,白子的神韵仍旧让人震惊不已。
“这难道就是棋道通神的境界?”
唐明安猛然转过身,见张永一只脚将要迈过门槛,赶忙冲了出去,一把拉住了他。
张永的手心传来一阵软腻,还来不及惊讶,只听那小太子急切道:
“小侯爷,可否和我继续这盘棋局?”
“啊?”
张永正有些为难,那侍从跟了过来,激动之色难以言表。
“小侯爷方才的落子竟然盘活了白棋,鄙人几十年算是白活了!”
又露出恳求的目光:
“您要是不把这盘棋下完,不但殿下难以入眠,就连奴才也睡不着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