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事就不计较啦,都过去了~
“……说过的吧,脖子不可以亲。”库洛洛的声音有些郁闷,往上拱了拱腰,“快下去啦!”
我嘻嘻哈哈地翻身坐到旁边,问他:“我们明天的计划是什么?”
第二天,七区下起了细雨。
我打开窗户,伸手感受着落在掌心的绵绵雨丝,看着头顶灰蒙蒙的阴云,叹了口气:“下雨了呢。”让人心里沉甸甸,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们走吧。”库洛洛从洗手间出来,拿起放在桌上的公文包——大小足够装下他的【盗贼秘籍】,他随手又在里面塞了两份文件,是使团和七区的谈判要用的。
早餐还在之前的餐厅,是自助式的。库洛洛看到使团少了几张面孔,低声询问培根先生,才知道那几个倒霉蛋因为昨晚“不小心迷路”,两个在台阶上摔断了手脚,还有一个不幸失足跌下了悬崖。
“那还真是遗憾。”库洛洛毫无波动地感慨。
培根先生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凑近他问:“你们有什么进展?”
“有件事要请你帮忙……”库洛洛同样小声说道。
上午的行程是参观淡水厂。从巨石城堡的另一侧,朝海那面,乘坐电梯下降到距离海平面不远的高度,在数千平米的凿空的石台上,整齐排列着一个个一人多高的水桶,每个水桶的上方用管道连接。水桶是白色的,由塑料和金属构成,构造别有玄机——那就不是我能看懂的范畴了。
根据七区工程师的介绍,这里是海水进行蒸馏淡化的地方,也是淡水厂的核心所在。从平台尽头往外看,下方十几米就是海岸线,连绵的礁石滩被清理出将近一公里的水泥台,上面遍布复杂管道,弯曲的沟渠将海水引灌入内。
没有什么特别的……或者说,没有任何神秘学的色彩。
中午返程()
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一番随队专家的脸色,从他们沮丧纳闷的神色推测,应该是没能解开心中的疑惑——七区的事情,能用科学解释就怪哩!
按照日程安排,下午就是两区为展开合作而拉锯的谈判了。
“要好好工作哦!”
我帮库洛洛理顺了他的领带,拍拍他夹在臂弯里的公文包,笑嘻嘻地挥手作别。别开玩笑了,谈判那么枯燥的场合,我一个来公费旅游的“大小姐”怎么会有耐心去呢?
于是,在七区的主要精力都被牵扯在谈判桌上时,我得到了在巨石城堡自由活动的机会。当然了,我知道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严密地监视着,但问题是,我也并没想去什么可能“迷路”、“失足”的危险地方啊!
询问过走廊里遇上的好心女佣,我在她的推荐下来到巨石城堡的画廊参观。黄金画框装裱的油画一幅幅整齐排列,挂满了圆形大厅,风格从浪漫主义到现实主义,到印象派再到后现代……
其实我也不太懂啦,只是看着色彩倒是挺让人舒服的,而且有很多的题材都是让我感兴趣的古希腊罗马神话。
正当我看得津津有味,一个有些浮夸的男声凑上来:“啊,美丽的小姐,能在这里与您相遇,这一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啊!”
我寒了一下,转头看到了夺人眼球的彩虹头,原来是那个和蝙蝠侠同名的尹达斯忒,我的线人。“好巧啊,韦恩先生。”
当然我们都知道,没什么巧合,他就是特意来找我的。
画廊的一个好处是空旷又寂静,为了不打扰我欣赏画作,跟着我同来的女佣只能站在画廊的入口处,虽然站在那里就能将整座画廊一览无遗,但这样一来,她就很难听清我和韦恩的谈话了。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以寒暄开头:
“大白天的来赏画,您就没什么正事做吗?”
——没有人盯着你吧?
“爱好美学,是尹达斯忒家族一贯的传统。欣赏艺术就是我的日常工作之一,何况今天这里还有这么美丽的小姐。”
——我是家族散养的闲人,出现在这里非常正常。明眼人都知道我想勾搭你了,但他们认为我翻不出风浪。
“尹达斯忒是个大家族吧,您和其他族人的关系如何?我和我的堂妹玛丽莲关系就不太好呢。”
——我的目标是你的堂妹,朱丽叶·尹达斯忒。你帮我搞她。
“您说到我的伤心事了。我可怜的妹妹两年前去世了。至于堂妹,我倒是有很多,但关系都很疏远。您愿意讲讲您和令妹的故事吗?如果有什么烦恼,说出来也许会好很多。”
——搞朱丽叶我倒是很乐意。不过这是你们帮我离开的条件吗?需要我做什么?
“说出来您可不要笑我。我妹妹玛丽莲不像我这样健康,她的身体比较孱弱,家里长辈也因此更怜惜她。上次我们全家一起用晚饭的时候,因为些许小事说不过我,她就装作昏厥过去,害我被家人责备,还要连夜送她去见医生,真是讨厌得很!”
——听懂了吗?
“哦上帝!真是个恶毒的女人,她怎么能这样欺负您这样善良诚实的姑娘?如果我在现场,一定会站在您这边的。”
——如果我能做到,你们会信守承诺吧?
“呵呵呵,听您这样说,我心里安慰多了。和您聊天我很愉快,仔细看,您真是位有魅力的青年呢。不知道今天晚上,您有没有空……”
——按原计划,今晚来我们的房间,会有人安排你的。
矜持地扬起下颌,我向他伸出一只手。蓬松设计的袖口滑过手背,遮住拇指扣起的掌心。韦恩相当上道,一个动作浮夸的后撤屈膝,受宠若()
惊状捧住我的手,低头吻了下手背。
我咯咯笑起来,“至于那家伙,您不必担心,正是这样游戏才有趣不是吗?”另一手掩唇,我意有所指地道:“看我宽大的裙摆,足以藏下一个人呢!”
忍着鸡皮疙瘩,在他的手掌迎上来时,我拇指一松,藏在掌心的粉色碧玺下坠,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韦恩手中,被他不着痕迹地收起。
“哈哈,蒙您青睐,是我的荣幸。”
——成交。
当天晚饭后,韦恩大摇大摆地来到我们的房间。
“都办妥了。”
一进门,他就抖抖衣襟,急不可耐地说,“朱丽叶对花生过敏,这个秘密被她保护的很好,是我几番调查才发现的。我买通女佣在她晚饭后的茶点里混入了有花生酱夹心的饼干,她已经中招了!这下绝对会被拖去抢救——接下来你们要怎么做?”
我和库洛洛对视一眼,他手上摊开着具现化的念书,对我点了点头。我指指放在地上的一个大肚玻璃密封罐:“剩下就是我们的事了。你钻进罐子里,我们今晚就将你转移出去……”
“怎么是今晚?”韦恩变色打断我,“你们不是明晚才走吗?”
“先把你转移出去。”我蹙眉道,“你既然知道我们别有目的,那你不会以为丢了东西的七区在我们离开时,不会找借口搜查行李吧?到了明天,我们可顾不上你了。”
“丢东西?你们要偷什么东西?”韦恩敏锐地问。
“我和培根先生说好了,他安排的人过一刻钟会来接你。”库洛洛对韦恩道,“就像莉迪亚说的,你现在不走,之后就没机会了。”
韦恩:“……”
“罐子里的氧气应该够你用一阵,我也交代过了,会有人帮你换气。放心,一个活着的你比尸体有价值得多。”我笑眯眯地补充,“就当睡一觉,我们会在十三区见面的。”
几番挣扎,韦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选择相信我们。最终他还是脱掉衣服变作小泥巴,惴惴不安地钻进了罐子里。.
没过多久,门外有人敲门,一个不起眼的中年侍者打着领结,推来一辆送餐车。将送来的宵夜摆在桌上,他神情自若地捞起那个密封的玻璃容器,塞进了餐车被布帘遮挡的下层。
看来这就是莫罗家族安插在七区的暗线了。可惜这些暗线没有一个能进入到七区核心,尹达斯忒只用土生土长的自己人。
侍者离开后,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
我换好了深色、贴身轻便的衣服,朝库洛洛走过去:“时间差不多了吧?”
“嗯,准备好,我们走了。”库洛洛携住我,发动了能力。
下一秒,我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某个纯白的房间里,正对面是一张连接着各种复杂医疗器械的病床。
有过一面之缘的朱丽叶·尹达斯忒小姐就躺在这张床上,像个气息微弱的睡美人。
库洛洛不见了。我环视四周,看到他正将手刀从最后一个被打晕过去的医生颈后挪开。
除了仍昏厥的朱丽叶,这间病房里一共有两个护士一个医生,全都被库洛洛在瞬移过来的瞬间打晕过去,放倒在地没发出半点声响。我从他脸上读出了“还算顺利”的满意。
病房的门只是虚掩,我们默契地没有交谈,库洛洛闪身到门后观察情况,我则把手伸向病床上的朱丽叶,从她的裙摆褶皱里,摸出了一颗粉红色的碧玺——这是我们的【舞蹈家】,和【坚定的锡兵】配套的能力,能够定位和传送,现在要被放到更有价值的地方了。
库洛洛已经拉开了门缝向外观察。外面是一条熄着灯的走廊,只有应急灯亮着,一切笼罩在静谧的黑暗中。我轻()
轻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莫名熟悉而产生生理性厌恶的消毒水味。
实验室,我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