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c。”飞坦随口道。
他盯着火堆不知道在想什么,眼角瞥都不瞥那男孩。
我攥着肉干一头雾水。
“那个,我来说吧。”那男孩怯怯地开口,低着头眼睛偷偷看飞坦,小心翼翼:“可以吗?恩人?”
我要是嘴里有一口水可能会喷出来。恩人?
飞坦不耐地皱了下眉,但没纠缠他的称呼,只对我道:“我们已经在三区了,明天进目标的老巢,他带路。”
我无可无不可地点头,还是问:“所以,他是谁?”
最后还是那男孩积极地给我解释了。
和二区一样,三区也是常年有飞艇投放垃圾的地方,而且面积比二区小得多。据这个叫黎恩的男孩说,现任三区区长,也就是我们这次的目标,已经盘踞这里十多年了。他的老巢像蚂蚁洞一样建在地下,而且规模庞大,里面道路崎岖复杂仿佛迷宫一般,还有巡逻和陷阱,外人想要悄无声息地摸进去,几乎是天方夜谭。
而黎恩呢,则是从这座迷宫里逃出来的人——据说三区的区长是个非常荤素不忌的家伙,好色、贪欲又残暴。黎恩就是他之前的男宠,还曾经得过好一阵宠爱。
“虽然受了不少折磨,但因为我讨好得好,所以在工厂里得到了不少自由,我才能到处走一走,趁机记下了一部分地图。”用那副柔柔怯怯、但平静有条理的口吻,黎恩道,“后来区长新得了个绝色美人,我失宠了,就找了个机会逃出来……没想到还是差点被巡逻的人发现。当时我都绝望了,以为要给拖回去折磨死……结果正好是恩人出现在那里,救了我。”
飞坦才不是那么好心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呢。按照黎恩描述的三区基地的情况,我猜应该是飞坦绕着那边转了几圈,愣是找不到可以潜入的地方,憋了一肚子火气,打算离开的时候,正好撞见追杀黎恩的那群人,顺手宰了出气。
“然后我死皮赖脸地缠上恩人,才知道你们想要进去那里。我说我愿意带路……恩人就让我在这里等他。”黎恩说完,抿嘴羞涩地笑了。
我第一眼就觉得他身上有哪()
里违和,他笑的时候习惯向右下方侧脸,眼睛总是从斜下方向上看人,蜜色的眼瞳像是随时能滴出水来,特别媚气。所以是男宠的职业病吗?
黎恩说完,眼巴巴地看着我手上吃剩下的肉干,眼神写满渴望,我问了飞坦,确认他吃过了,就索性把剩下的肉干丢给黎恩。他接住后立刻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几乎嚼也不嚼地往下咽,也不怕噎死。注意到我的目光,他费劲地抻着青筋都爆出来的脖子咽下一口肉干之后,哑着嗓子解释说,他差不多两天没吃饭了。
不嚼东西的时候,脸上表情还是像专业训练过的羞答答。
我告诉他可以慢慢吃,扭头凑近火堆边上的飞坦,嘀咕:“听这么说,进入三区的地下基地很危险啊。他靠得住吗?”
正打算潜入的时候就捡到一个逃出来的活地图,也太巧合了吧?说是npc,也看不到阵营啊!
但凡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一个刚刚费尽心机死里逃生从魔窟出来的人,不可能只为了报恩就愿意再回去带路。再说,流星街的人知道恩情两个字怎么写吗?
飞坦拨了拨火堆,哂然道:“你听他鬼话!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他知道的比你想的多多了,带我们进去是打着浑水摸鱼的主意……到时候碍事就直接杀了。”完全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倒是特别瞥了我一眼,警告道:“他脏得很,你离他远点。”
我回头,正好看到黎恩听到飞坦的话,难堪地慢慢低下头去。
我觉得飞坦这么说有些伤人,毕竟当男宠又不是他自愿的,怎么能直接说人家脏?我扭头又问:“那你就不怕万一有陷阱,把我们困在底下怎么办?”
飞坦有些暴躁地“啧”了一声,还是解释道:“我其实进去了,只不过动手之前被那女的发现了。他们两个联手,我打不过,所以回来带上你。你怎么那么多问题?我既然把你带出来,就能把你完好无损地带回去。少啰嗦!”
我觉得十分委屈,好端端地被一顿骂——我还不能问问题了?觑着飞坦盯着火堆阴晴莫测的脸,我揣着小心问:“飞坦,你怎么了?有心事?”
飞坦黑着脸不理我。
过了半晌,他转过头来,神色恢复了淡漠,但又微皱着眉:“我才要问,你又怎么了?”
我咬着嘴唇,低下头去抹眼泪。
“哭什么哭?不许哭!”飞坦的声音暴躁地呵斥道。
我竭力压也压不下去地委屈哭了出来,“呜”地一声哭着道:“你干嘛那么凶?我就要哭,我、我不要跟你去了……”
“你有完没完?”飞坦的声音强压着暴戾,变得喑哑下去。我把眼睛压在膝盖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嘭”地一声,飞坦猛地把手上拨火的棍子甩了出去,砸飞了面前的火堆,火焰应声散开,大片火星像一场雨,纷纷扬扬落下。
有不少火星落到我身上。头发和衣服没烧起来,但空气中冷却下去的火星掉在露出的脖子上,也烫得一下下疼。我双手抱上去护住头脸,肩膀有些发抖,却还是固执地缩在原地不肯躲开。
一只手攥住我交错在头后的两只手腕,强硬地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起来!”
我满脸是眼泪、几乎睁不开眼的狼狈,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并拢被攥住的手腕一阵剧痛,原本停不下来的哭声顿止。
暗下去的火光里,飞坦皱眉的脸就在不远的距离里紧盯着我,眼睛眯起来,暗金色的视线锐利如刀:“莉迪亚,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这时候已经止住了哭,睁着两只眼睛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茫然,从胸膛里还挤出平复不及的抽噎。两只手被飞坦一把攥着举过头顶,骨头要被捏碎的()
那种剧痛,我挣扎起来:“放开我,疼……”
“老实一点。”飞坦斥道,不但不放开,反而威胁地加重力度。
手腕疼得厉害,我更加剧烈地挣扎起来:“飞坦你放开我!疼、我手腕疼!你放开我——”
一颗子弹破空而来,直射向飞坦禁锢我的那只手臂。
他猛地把我往后一推,同时自己也向后跃开,我踉跄着倒退两步,看到那颗子弹擦着他的腕骨划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乱七八糟的情绪瞬间消失,我的脑子像是突然泡进了冰水那样清醒过来,不等站稳,猛地扭头看向子弹的来处,言灵含在舌尖。
随时准备杀人。
火堆的光已经很暗了,从黑暗里缓缓走出来两个人影,一个高大一个矮小,对比强烈。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侠客看看飞坦又看看我,似笑非笑地问。
富兰克林站在他身边,缓缓收回刚刚射出念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