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这个人面容枯萎,白发透血,躬曲着盘坐在有很多裂纹的灰色棺椁上。
棺椁漂浮在半空中,下方是无甚色彩的一汪泉水,泉水之中满是黑气,似污泥沸腾一般。
钟紫言就在那儿直愣愣的站着,也不说话。
多次听闻王家家主雄才大略,颇有手腕,真正见到他的这一刻,钟紫言只感觉其人垂垂老矣,寿元无几。
按照以往坊间传闻,这位王家家主本该是处于金丹中年阶段,怎会成了这副模样。
钟紫言猜测,很可能就是他周身的那些魔气所致。
洞内静谧异常,魏淳站在钟紫言侧面等了少许,行礼禀报:
此人与布置禁绝大阵的那个人是一伙的,山门所在,即是槐山西南角断水崖赤龙门,那个叫陶方隐的金丹就是他家长辈~..
王弼睁开双眼,缓缓将枯萎的面容正对钟紫言。
钟紫言黑着脸一声不吭,静静站立原地。
魏淳继续说道:此人在那封印阵势上昏迷了三日,命大没有死去,我本是直接要解决了他,听闻其根脚后,觉得或许对咱们有些用处,便将他带来了。
王弼微微颔首,双目血球中时有黑气绕过,那些黑气就好像蚯蚓小蛇一般,寄宿在王弼的表皮内部。
钟紫言见王弼迟迟不说话,抬头看了一眼,又很快低头。
良久,王弼微弱沙哑的声音传出:
你家老祖是不是还未归来?
钟紫言猛一抬头,心里惊咦,他怎知道。
本以为这个王弼一说话准不会有好脸,没想到竟然慢悠悠的问起陶老祖,钟紫言很是迷惑。
呵呵,七年前,若不是猜测陶道友不在门内,我亦不会教柳家派出狱犬兽去攻你们!
王弼笑着咳嗽了两声,好似作为一个长辈和钟紫言唠家常一般。
钟紫言皱眉沉默,不知道这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只听王弼继续随意说说着:那个布置禁绝大阵的人应该是叫秦封吧,说来也是积怨日久,三四十年前王甲那一脉惹下的祸事,闹到现在还未罢休
你今年多少岁了?
洞内又一次陷入沉寂。
钟紫言完全不知道王弼想干什么,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思索了良久,索性回他一声。
晚辈今年,二十有九!
嗯,不错~王弼微一点头又问:
你在门中揽着实权还是虚位?
这话钟紫言哪里能回应他,再次低头沉默。
王弼等了少许时间,见钟紫言没想回应,自顾自的说了一句: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被老一辈人天天逼着修炼,着实痛苦不堪~
这不大秘洞内,钟紫言和魏淳两个都都看不透王弼欲行何事。
魏淳不解一向寡言少语的王前辈,为何这时要与一个敌人拉家常。
钟紫言疑惑眼前这个王家家主为什么还不动手解决自己,不就是一根手指头的事么?
时间缓缓流逝,王弼并没有下一步动作,钟紫言很苦闷,就是这猜不透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的局面最折磨人心。
终于,钟紫言忍耐不了了,抬头开口,要杀要剐,烦请前辈迅速一些,如此磨人心性,又是为何?
王弼干枯嘴唇无声笑了笑,苍老沙哑道:
谁说我要杀你?
不仅是钟紫言,连等了良久的魏淳也异常吃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钟紫言张了张嘴,两手抬起执礼,正色道:那请教前辈如何才能放我出去?
一滴漆黑水珠自棺椁底部掉入小泉,溅起水花()
,吸引了王弼的目光。
他向下看了看,又抬头望天,但是在这秘洞内哪能看到天空,这个动作显得很是滑稽。
当王弼的头颅再次摆正时,他双目中漆黑一片,嘴角泛起冷笑,好似一瞬间换了一个灵魂。
那个陌生灵魂刚要开口时,王弼的双手猛地抱头,一声沉重闷哼后,再抬头时,钟紫言见那双眼珠又回复了正常人类的眼珠,只是黑气并未消散。
王弼本来躬曲的身子愈发坍塌,他像是在极力控制着体内的另一个东西,缓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
你我没什么仇怨,谈何杀你?
钟紫言瞪目,胸口一股怒火上冲,这老家伙自己都快不行了,还在开他的玩笑,着实可恶。
以往,我家老祖多与王家作对,虽非出于本意,但确实阻挠你们不少事情。
我与老祖身系一处,你我自然便算有了梁子,当年狱犬兽攻打赤龙门,我至亲门人死了一小半,这笔帐也该算在你这里。
由此来看,你我是有仇怨的,今日我落在你们手里,自认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