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长嘴,四爪配盘角,标准的亚龙种形态。
蝶龙浑身鳞片乍一看暖白如雪,可若细细观察,却会发现那白色并不凝实,反而随着四周光线的角度而不停反射着梦幻的流光。
而蝶龙这名字的由来,却并非是由于它身上梦幻如蝶的鳞片。
它的背后,大张着一对蝴蝶羽翼。
随着蝶翼每一次扑闪,都有细细簌簌的金色粉尘从它美而诡谲的翼面落下,洒在地面上。
金色粉尘落在地面的一刻,由坚硬冷钢打制成的地面上立时被腐蚀出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孔洞。
蝶龙,食腐,擅隐匿,同时......还有着巨毒。
瞭望台上,看着眼前缓缓扇动着羽翼的蝶龙,卢希达松开了手中的银剑。
蝶龙眼睛朝她半眯起,暗红的眼睑几乎合上,银色的瞳孔竖起。
在龙语里,这是极度轻蔑的挑衅动作。
一脚踢走银剑,卢希达扭了扭右手手腕:“怎么?你是以为我怕了你吗?”
哐!
右肩直至手腕处的锁子甲被她卸下,砸到地面上,发出一声清响。
她浅棕色的右眼颜色渐渐转深,直至整个眼瞳成为接近深红的褐色。
一片片地,一片片龙鳞从她右眼下方翻出,从脸蔓延至脖颈,然后是强健有力的右肩。最后,她的右手手掌也完全变成了龙的利爪形状,而且是,五爪!
几乎是卢希达放下银剑的一瞬间,穆雷们就已经猜到她要做什么了。
终于,她终于使用了血脉之力,来返祖拟龙!
血脉压制瞬间降临,蝶龙半眯的眼睑笃地张开。
龙族深刻在骨子里的,对屠龙者的仇恨和惧意,顿时在它混沌未开的神智中炸开!
蝶龙浑身鳞片如海浪般一阵翻下,胸骨不断剧烈地扩张收缩。
它害怕了。
此时卢希达的右臂已经完全披覆着龙鳞,龙鳞红得如同火山喷薄而出的岩浆,灼热而爆裂。
“一只亚龙而已……居然也敢挑衅穆雷?”
每一个穆雷都死死盯着瞭望台,死死盯着瞭望台上的卢希达。
盯着她已经完全拟龙的右臂。
使用血脉之力后的卢希达快得像一道红色闪电,以恐怖的声势不停向蝶龙攻去,锐利的五爪龙掌也在它身上留下了道道可怖伤痕。
然而蝶龙却比穆雷们想象中要强大得多。
一开始受到屠龙者的血脉压制,它的鼻息凝滞不能自如,连背后的扑扇着的蝶翼都变得缓慢而僵硬。
显然,穆雷的血脉唤醒了这头幼龙篆刻在龙血中,代代流传着的恐惧。
穆雷们是屠龙者,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如何剖杀一条龙。
挖龙翼,砍龙角,最后再剃光龙尾的鳞片。
尾鳞,那是龙族身上最坚硬的部位,也是最美丽,最有价值的龙鳞。
很久很久以前,穆雷们将龙角掏空,将它做成饮酒的斗杯;穆雷们将龙鳞磨碎成粉,用来入药,甚至是奢侈地用它清理脚上层叠的污垢。
穆雷们的家藏里,更是有着数不胜数的龙翼。
这些形状各异的龙翼见证了他们高贵的穆雷血脉,曾经是如何勇敢地与龙族搏斗,并且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但现在......
纯血龙族已在纪元之前就被屠戮殆尽,关于他们,流传着的只有一些古老而无意义的零碎诗篇。
而今,在外面的世界,连亚龙种都珍惜得难窥一面了。
也只有这个与世隔绝,仿佛永远地留在时间之外的觉醒之域里,他()
们才有机会能见到家庭教师口中的......
龙。
穆雷一生的宿敌。
与卢希达缠斗的这只蝶龙,龙角还没完全长出,是只幼龙。
但即使在龙族昌盛的年代里,蝶龙也是数一数二的难对付。
只见这只蝶龙猛地一昂修长的龙颈,从血脉被压制的恐惧中找回了一些理智。
它笨重扑扇着的蝶翼恢复了原本的速度,双翼一震,诡谲蝶面上的腐蚀金粉就向卢希达迎面洒下!
卢希达此时已经突进到蝶龙前方,没想到它这么快就能从血脉震慑中清醒过来。
猝不及防下,她只得横起右臂挡在头部前方。
梦幻如仙尘般的蝶粉洒在她右臂异化的红色鳞片上,卢希达只觉得有些温热。
她的龙鳞,并没有被腐蚀掉。
然而还不待穆雷们为她欢呼喝彩,她身上披着的绸缎长袍却出现了许多孔洞。
她的外袍是玛丽安夫人特意准备的,不仅轻便暖和,还具有一定的抗魔性。
然而此时,这外袍却被细密撒下的金粉蚀灼出大片孔洞,孔洞边缘是微微翻起的焦黑。很快,袍子就被腐蚀殆尽,化成灰烬扑簌簌落下,露出了里面的锁子甲。
只有她右臂护住的头部没有被金色蝶粉腐蚀,其它接触到蝶粉的地方,无一不化为了尘灰。
此时,正值白昼。
明亮柔和的日光下,帕玛尔眼尖地发现卢希达的左耳没能被右臂护住。
她耳廓上方被蝶粉腐蚀了一块,有红烂如烧伤的瘢痕。
帕玛尔脚步微动,但仿佛知道她想干什么似的,卡修在一旁淡淡出声道。
“独自杀掉一只龙是每个穆雷的梦想和荣誉,如果能杀掉它,卢希达就算完成了穆雷家的骑士试炼。她需要自己面对这只蝶龙。你现在过去,只会打扰她。”
他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庄严,与以前那副油腔滑调的做派截然不同。
显然,穆雷家的骑士试炼对卢希达来说,意义非凡。
卡修此刻心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