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小孩不知死活地向自己扑咬过来,安德鲁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了。
是他身上华贵的服饰不能彰显自己的身份了,还是手里尖锐的矛枪没有威慑力了?
为什么这贱民看到他了还敢不知死活地扑上来,俨然一副把他当食物的样子?
饿红了眼的帕玛尔当然不会回答他,她像只五百年没有吃过饭的小暴龙一样,一脚深深在地面踏出一个裂坑。
不管是草鱼还是海鱼,能吃到嘴里的,就是好鱼!
安德鲁气急反笑,一脚踏出,也向着帕玛尔冲去——
贱民找死!
两人迅如闪电,眨眼之间就碰撞到了一起——恐怖的声浪霎时间爆开,气浪阵阵波动向四周传播,顷刻间震碎了屋子里所有易碎的摆饰。
玻璃花瓶和各种瓶瓶罐罐叮铃碎了一地,细碎的残片向四周炸开,在他们脸上身上划出血痕来。
两人一碰即分,飞速向后倒退而去。
安德鲁双脚在地上带出两道深深的拖痕,持着长矛的右手微微颤抖着,心中大骇。
他的长矛是用秘银和陨铁制成,而且是父亲专门聘求了来自孤山的矮人大师制炼而成。
这根矛枪尖锐得可以轻易破开最凶恶魔兽的鳞甲,更不要说其坚硬程度了。
他在多次和穆雷家的对战中,都曾用矛枪枪身替自己挡下致命一击,就连艾曼和卢希达的秘银剑,也不能在上面留下任何划痕。
但现在……安德鲁右手刺痛得几乎要让他怀疑,自己的手筋已经断掉了。
与此同时,他手里的矛枪也不停嗡嗡震颤着,枪身顶端尖锐的矛头,居然有些轻微的变形。
两人之间由于刚才的恐怖角力而尘石飞溅,形成了一片的石土雾气,短暂地遮挡住了二人的视野。
安德鲁后退两步,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
刚才他与这女孩交手时,她徒手接住了矛头,他只在心里暗笑她简直不知死活。
可现在……看着微微变形的矛枪枪头,安德鲁只庆幸他没有轻敌,没贸然用肉身上去和她硬碰硬。
父亲说的没错,这觉醒之域里,果然卧虎藏龙!
另一边,帕玛尔徒手接住矛枪枪头后,此时双手已是鲜血淋漓,手上伤口深可见骨。
疼痛让她略微回复了些理智,但当冷静控制了头脑之后,腹中灼烧着的饥饿感就更让人难以忍耐了。
怎么回事?
帕玛尔皱着眉,抹了一把嘴:为什么每次觉醒一点空海之后,她都会这么饿啊?
然而还不待她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眼前黄色尘土弥漫着的雾气后方,又有异动传来。
是那个蓝头发的鱼人!
帕玛尔警觉地绷紧身体。
这个蓝头发的人和之前那蓝头发的两兄妹一点都不一样,他的脖子上有细细的鱼鳞,一眼望过去几乎要让人以为他变异了。
一个奇怪的人,她不能大意。
隔着一层尘硝弥漫的雾气,两人彼此警惕着对方,都在默默等待着什么。
安德鲁解开了袖口上的宝石纽扣,将右手手心处的汗渍擦在皮革短裤上。
他犹豫了一会,将手里的矛枪轻轻放在了地上。
单用武器,很难解决这个对手。必须……使用他的最强杀招,才有可能一击必胜!
“喂,查理两兄妹去哪里了?”
帕玛尔没有理会安德鲁,提起这个事她就郁闷呢。
本来打得好好的,她就快赢了,结果那二人突然用了一个奇怪的秘宝,转送走了!
到嘴的鱼溜了,她能不郁闷()
吗?
蓝发少年没有等到回答,按耐不住心中的焦急。
短暂犹豫过后,他抬起右手,咬破了食指。
嫣红的血顷刻流出,他将食指血涂抹在两耳后方,几乎是瞬间,他脖颈处的鱼鳞就疯狂向上蔓延,直至他整张脸上,都长满了蓝色的鳞片!
少年原本深蓝的眸子此时泛出诡异的红色,纯白的虹膜不断扩张,直至完全覆盖住了他的双眼。
此刻,他原本正常的人类耳朵也延长成妖异的鱼鳍,薄透的膈膜上还能看到丝丝红色的血管。
“吼——”
安德鲁此刻就犹如上古传说中的海妖,除了身体还是人类正常的身体,他的整个头部已经没有一处器官类似人类了。
当尘石雾气散去,帕玛尔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怪异可怕的东西向她扑咬过来。
这,这是什么怪物?!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抽出秘银斧头就要横劈过去,却只听得那个长着一颗鱼怪头的人张嘴一声长啸——
“咿———”
空灵悠长的海妖叫声在她面前三寸之处爆开,恐怖的音波一层炸过一层,犹如千万只利箭一齐向她大脑刺去。
砰!
那音波如有实质,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收到海妖声浪的攻击,帕玛尔只觉得自己的头犹如被滚滚巨石碾过,像一只飞箭一样倒飞了出去!
“———哐”
她重重砸在身后的墙壁上,不断有鲜血从耳朵和鼻腔里汩汩流出,连眼睛都可怖地充着血,再也睁不开了。
就在她滑落地面的几秒之间,那只丑陋的鱼头人紧接着又冲了上来,纯白的瞳孔可怖地瞪着。
但这次,他嘴里没有再发出那海妖诡异的恐怖长啸声,而且喘气声也明显变粗了。
显然,发出那声海妖长啸也对他消耗极大,至少现在,他还不能叫出第二声了。
帕玛尔吸了吸鼻子,迅速强迫自己从昏天暗地的眩晕感中抽离出来,随即一个翻滚,躲开了安德鲁追击的一拳!
怎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