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稚京的心跳在急速的车速下,慢慢的平静下来。
她望着窗外的天空,突然有点分辨不出色彩,手心里的支票仿佛生出了无数棱角,深深的戳进掌心里,生出细微的疼痛感,这种疼痛感,缓解了一直发痒的结痂伤口。
周稚京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来形容他俩现在的处境。
两个一败涂地,丢盔弃甲的逃兵?
周稚京扯动了一下嘴角,问:“今天的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陈靖善闻言,目光往上,朝着天空看了一眼,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周稚京似乎也不追着要答案,她心里有自己的答案。
车子在一条宽阔又空寂的马路上停下。
周稚京说:“年会还是交给我做吗?”
陈靖善:“没说要辞退你。”
“那就等做完年会,我再辞职。”
陈靖善眉头微的蹙了一下,“就这样放弃了?”
“不然呢?我继续留在华瑞,不会有出头之日,做的再好也不会。”她深吸一口气,攥着拳头的手越发的用力,“其实原本我也只是打算等二十周年庆典做完,带着这一份成绩离开华瑞。”
她内心深处并不甘。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她现在看不到一点希望,一点点都没有了。
她吐出一口气,说:“就当是我还给他的好了,毕竟我也让他脱了一层皮,他想要完全回血,也不是一个二十周年庆典就够了的。”
陈靖善眸色深谙,“那如果我告诉你,宋奎马上就要完蛋了,你会怎么想?”
“什么?”周稚京愣住,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扭过头,看向陈靖善。
察觉到他的神情冷沉,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根烟。
他垂下眼帘,将烟放在嘴里,低声说:“我收到消息,宋奎收走的那家能源公司有很大的问题,埋着大雷,而上头准备将这个雷引爆。宋奎脱不了身。”
他将香烟点上,缓慢吐出一口烟,“最近你我都要小心。”
周稚京木然,脑子在这一刻特别乱。
“那家能源公司不是从陈三爷手里被收购走的吗?”
陈靖善眉心印着一个浅浅的川字,他也不确定他的三哥是怎样的心思。
总之接下去要遭殃的是宋奎,他现在还在粉饰太平,做最后的挣扎,且认定了这个坑他的连环局,陈靖善和周稚京也有份。
有些人死到临头,会幡然醒悟,给自己的子孙后代积德,做点好事儿。但有些人,恨不得将所有人一起拖下水。
宋奎自然是后者。
周稚京从纷乱的思绪中,抓住了一个线头,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陈宗辞应该老早就知道了,他顺势而为,配合了周稚京和陈靖善的这出戏,将能源公司这个大雷,丢给了宋奎。
陈三叔对他的落井下石也是真,就想在能源公司的雷曝出来之前,先把他给踢出华瑞,并榨干他的个人资产,让老太太对其失望。
这陈家,果然没有一个是善茬。
各自为营,从中索取利益。
究竟谁是谁的棋子,还分得清吗?
周稚京分不清,但她知道自己只是一颗棋子,无论是在陈靖善这里,还是陈宗辞那里,都是。
她本以为能够从他们手缝中得到一些东西。
比如说陈靖善在公司里的偏帮庇护,给她一份闪光的成绩,那么她离开华瑞后,还能继续往更高的地方走。
但最终她得到的是老太太带着雷的一张一百万现金支票。
她心口有点疼,似有细针在扎,不知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