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摇头。
升斗小民,扁担倒了都不知道是个“一”字,每日都为活着()
而奔波,哪还有那个闲情去了解造反到底具体是何下场,了不起砍头便是。
“大人,造反者,轻则夷三族,重则九族株连,雨下大了,淋着伤身,还是让差役们出手,将他们拿下吧。”
卢惠选凑上前,积极回答宋瑞的问题,在他眼里,面前这些饥民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个个行走的功绩。
“听到了吗?造反者,轻则夷三族,重则九族株连,恁确定自己是在造反吗?”
宋瑞目光紧紧盯着王朝,再三询问。
一旁的卢惠选人都傻了。
不是,造反还能再三确认的?
他忍不住插话道:“大人,你这是在……”
“恁给俺闭嘴!”
宋瑞怒吼道。
卢惠选身子一抖,顿时把嘴闭上。
直娘贼,你嗓门大,你有理,官大一级压死人!
“王朝,恁再说一遍,恁真的是在造反吗?”
一向刚正不阿,堪称大乾版强项令的宋瑞,此刻语气里却带着一丝恳求的意味。
是的,他在恳求,与其说是求王朝别造反,不如说是求王朝不要将大乾最后那一块遮羞布给撕下来。
帝都所处的中州之地都有人过不下去要造反,那其他八州的情况可想而知。
宋瑞就算不知道具体情况,猜也能猜得出来。
王朝看着宋瑞,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他知道,面前的宋大人是个为民做主的好官,但这也改变一个事实。
“是的,宋大人,我们就是在造反。”
王朝的语气,平静地好像宋瑞不是在问他造反的事,而是在问他早上吃了什么。
嗯,什么都没得吃,肚里空空,可不得造反嘛。
王朝身后的七八百饥民在言明造反后,依旧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后,麻木的神情里多了份解脱的色彩。
是的,我们就造反了,爱咋地咋地吧。
“再想想!再想想!”
宋瑞赤红着眼眶,低吼道:“这可是夷族的大罪!恁的话,代表的可不是恁一个人,还有恁的家人!”
“宋大人,我的全家早就饿死了,就剩我一个了。”
王朝惨然一笑,自嘲道:“我现在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啦!”
在场的饥民,又何尝不是呢?
要么死得只剩一个,要么正在经历这个过程。
若不是绝望到了极致,了无牵挂,没有丝毫办法,谁又会干这杀头的买卖呢?
轰隆咔嚓!
雨下得越来越大,还起了大风,形成的雨线似把利剑,一滴又一滴插在宋瑞的后心上。
陈胜伸出手,接着雨水,有些感慨。
“变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