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被两个男子如此肆无忌惮看着,九娘可不比青青,登时就红了脸,赶紧低下头去,缩着身子,简直恨不得钻进被中将自己藏起来。
青青转头瞪了那两人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来干什么?”
赵无忧深深地看了即墨九娘一眼,说道:“听说即墨姑娘醒了,我陪公输兄过来看看,若有什么需要之处,尽管吩咐便是。”
先前发笑的正是公输耒,这会儿不得不以拳掩口,干咳了两声,掩饰过自己的失礼,忍住笑意,方才说道:“阿盘是我的兄弟,九娘也算是我弟妹,如今阿盘不在,九娘有事,我理当过来照应一二,这几日有劳赵姑娘,在下先代阿盘谢过姑娘……”
“闭嘴!”
青青冷哼一声,放下粥碗,冷冷地盯着他,眼神犀利如箭,有若实质般刺得他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你若当阿盘是兄弟,又怎会做出那等事来?若非他遇上我们,这会儿怕是早已尸骨无存,他是我们的朋友,他的人自有我们照顾,又何须你来假惺惺地献殷勤!”
“这……昔日只是,只因在下心胸狭窄,多有得罪,险些害了阿盘,如今在下已知错了,”公输耒脸上红了又红,最后还是深深行了一礼,说道:“还望姑娘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将功赎罪,日后阿盘回来,在下必当竭力辅佐他继任家主之位,绝不再生事端。”
赵无忧在一旁也劝说了一番,青青却只是冷笑不提,偶尔瞥了一眼即墨九娘,见她一脸愕然之色,显然并不知道鲁盘叛出家门之事,孙奕之临行之前,将
公输墨找他帮忙请鲁盘回家之事都已告诉了她,她已然知道公输家如今的境况,自不会被他这番花言巧语骗了去,可即墨九娘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倒不知她会有何看法。
公输耒说得口干舌燥,从自己三岁记事开始,祖母就接回已变成孤儿的阿盘说起,一直说到两人成年,回忆起儿时的无邪时光,也有些兄友弟恭的记忆,只是后来随着年岁渐长,他有父母娇惯着,远不及阿盘刻苦用功,加上公输家的技艺都是苦力,他生在富贵乡中,又哪里吃得了那些苦,莫说伐木做工,便是设计屋舍农具之类的轻巧活计,他都远不及阿盘,对比之下,自然少不了被祖父训斥责罚,因此便生了恨意,处处与阿盘为难,到祖父去世之后,再无人为阿盘撑腰做主,他便大着胆子勾结族人陷害了阿盘。
原以为除掉了阿盘,他作为公输家少东主,自然能继承家业。却没想到正因为他这番举动,给家族招惹来孙奕之这般强横的大敌不说,还连累的数十族人葬身玄宫之中,就连阿爹也因此断去一臂,还有数十个在玄宫中损兵折将的世家贵族前来施压报复,公输家如今内外交困,风雨飘摇,他才意识到,他自己根本没有撑起公输家的本事,若不能找回阿盘,只怕公输家的百年家业,就要毁于一旦。
一夕之间,见过了无数人在地宫中惨死之后,公输耒终于明白,生死无常,没有那份本事,想要扛起公输家第一神匠的招牌,只会招来更多的祸事。
如今青青就算再冷嘲热讽,他都已不在乎,只要能求得阿盘回来,公输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就算还上了那些外债,公输家手艺最精的十余个族人都已葬身玄宫,别说以后再承接生意,就连以前接下的那些,都不知能找谁接手完成。若是那些生意半途而废,不但有大笔赔偿雪上加霜,还彻底毁了公输家的声誉,再无翻身之机。
青青始终不为所动,公输耒却忍不住连连施礼,到最后,一咬牙,横下心来,说道:“姑娘若是不信在下,在下愿以手相抵,只要姑娘肯告知阿盘下落,请他重回公输家,在下便剁了这只右手,算作赔罪!”
说着,他便拔出腰间短剑,朝着自己的手腕上砍去。
“不可!”赵无忧没想到他竟出此下策,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抢过他手中短剑说道:“公输兄何必如此?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如此诚心,苍天可鉴,又何必自伤手足?”
公输耒苦笑道:“从前是我对不起阿盘,害苦了他,单单一只手,尚不足以偿,只是我留着这条命,还要帮他重振家声,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公输家的子弟,公输家的名号,不能在我们这一代毁了。”
青青一直冷眼旁观,直至此刻,方才说道:“你的手先留着,等我问过阿盘再说。”
“真的?”公输耒眼中迸射出狂喜之色,急切地问道:“姑娘当真答应,带我去见阿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