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洲的眉头本是紧锁的, 他装出很不耐烦的模样,语气严肃,狠话说到一半, 林羡玉就倾身过来, 温热的唇瓣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脸颊,赫连洲愣在原处。
他紧皱的眉头瞬间舒展开, 眼眸中写满了难以置信,心跳声震耳欲聋。
耳畔传来林羡玉娇俏的声音:“真笨, 连个新招数都没有。”
那声音像柔软羽毛撩着他的耳廓。
赫连洲倏然起身, 呼吸愈发的沉, 他厉声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羡玉很是无辜, 不答反问:“你不是也对我做过这样的事吗?”
赫连洲一时哑然,竟无言以对。
林羡玉朝他耸了耸鼻子, 扮了个鬼脸,得逞道:“就知道吓唬我,我才不怕你呢!”
赫连洲的直觉没有错, 林羡玉真的变了,短短几天, 他就变得让赫连洲无法掌控了。
“那个兰先生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林羡玉后知后觉地有些害羞,脸颊发烫,指尖勾着被角, 眼神四处游离,小声道:“他说……他说我应该明白你的心意。”
“什么心意?”
“你……你喜欢我。”
赫连洲的身形有一瞬微不可见的颤抖。
林羡玉见赫连洲没有说话, 连忙仰头质问他:“你不喜欢我吗?”
他就这样毫不设防地把赫连洲深深藏起的心思翻到明面上来,大咧咧地说着他和赫连洲之间最不该提到的词。一个是冒牌的祁国公主, 一个是北境的皇子,势同水火的关系, 还是两个男人,他怎么能轻易就将“喜欢”宣之于口?
林羡玉伸手抓住赫连洲的袖子,急切地问:“赫连洲,你喜不喜欢我?”
赫连洲难掩震惊地望向他。
林羡玉说着又要扑上来,整个人都往前倾倒,好像拿准了赫连洲一定会接住他。
他透着酡红的脸颊和莹亮的眸子在赫连洲的眼中反复模糊又清晰,心全都乱了,一双手也不听使唤,任林羡玉拉扯。在他扑过来时,赫连洲还是不受控制地伸手搂住他。
温香软玉入怀,赫连洲愣怔良久。
林羡玉紧紧抱住赫连洲的腰,把脸埋在赫连洲的胸膛。他很喜欢抱赫连洲,也喜欢被赫连洲抱着,赫连洲的臂膀坚硬有力,换一个人也许会觉得他力气太大,可一向娇气的林羡玉却觉得力度刚刚好。
回都城的那几天,他做梦都会梦到赫连洲将他拥入怀中,可赫连洲受了很重的伤,脸色惨白,连抱紧他的力气都没有。
林羡玉时常惊醒。
直到此刻,他的心才安定下来。
“我以前什么都不懂,总是会错意,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想对你好,”林羡玉抬起头,含着半分羞怯,又鼓起全部勇气,对赫连洲说:“我想和你成为真正的夫妻。”
林羡玉从不是纠结拧巴的性格,父母的娇养让他从不担心代价,他想说什么便说,想做什么便做,即使他还不知道成为真正的夫妻意味着什么,但他不犹豫、不后悔。
“林羡玉……”
赫连洲半晌之后才在林羡玉灼灼的目光之中惊醒,回过神,猛然松开手。
他握住林羡玉的手臂,将其放回床上,转身就往营帐外走,即使林羡玉恼怒地喊“臭赫连洲”,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赫连洲差点就要失控。
林羡玉回都城的这些天,他连轴转地忙碌,一是战事吃紧,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二是他怕自己闲下来,就会想起林羡玉。
林羡玉只来了七八天,这军营中便处处都有他的影子,赫连洲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他以为时间能解决他的苦楚,可林羡玉偏偏又出现了,还像变了个人一样,突然开了窍。
张口闭口就是“喜欢”。
他真的懂什么是喜欢吗?
他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代价,可能是赫连洲再也舍不得放他回祁国吗?
赫连洲必须保持冷静,此时此地,并不适合任由感情升温,他必须清醒。
可惜七月底的晚风还掺着暑气,只会让赫连洲的心愈发纷乱燥热。
就在这时,纳雷将沙漠中的三人接了回来。阿南和驭夫最先走出来,赫连洲让纳雷帮他们安排住处,阿南下马车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王爷,殿下怎么样?”
赫连洲说:“他没事,你安心养伤。”
阿南这才松了口气。
兰殊是最后走出马车的。
他一抬眸就对上赫连洲的审视目光,只一眼,兰殊就感觉到了这位战场上无往不胜的武神的强势气场,这便是传闻中的怀陵王。他脚步微顿,片刻之后才走下马车。
他主动躬身行礼,态度不卑不亢:“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兰先生,常听王妃提起你。”
兰殊浅笑颔首:“小人也常听王爷的英武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