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特殊了,别说偷东西,不偷东西别人看一眼也忘不了他。
于是平三戈摇摇头,抿抿嘴,坐正了,不想听他吹牛了。
布狄就怕这种无人识得的寂寞,他翻翻斜眼,放低了声音告诉平三戈:“教你一招,想不想学?”
“你那两下子我已经学会了,所差不过时日了。”平三戈说着,摩娑着手一亮,飞出来一块薄薄的细石,他的手已经恢复了个七七八八,摩娑细石已经初见成效,指纹已经细不可辨,就像故意炫耀一样,平三戈食指、中指、无名指有韵律的一弹一弹,每一弹都把细石片弹起,那细石落下,又恰在他的指缝中。
专心于眼力和吃的布狄在这个上已经落后了,毕竟手太肥,玩得没有平三戈这么利索了,不过他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笑眯眯告诉平三戈:“我发现了一个贼,等下车就能收个小弟了。”
这货眼睛斜,可眼力确实过人,平三戈四下瞄瞄,那个“贼”居然在布狄的身后,正提留着一个大蛇皮袋子找座位,他穿着破工装,扣了顶工地那种安全帽,像个回家的民工,不过看清脸时,平三戈笑了。
熟人,拘留所里那位老往裤裆里藏西红柿的熊二强,居然碰到了。
“他是蹬铁轮的,和咱们这不是一路。”平三戈小声道。
布狄小声回着:“同是天涯沦落贼,相逢正好结个伙。”
“又是大表姑教的?”平三戈咬着嘴唇憋着笑,布狄早被形形色色的烂人乌七八糟教了一堆。
布狄摇摇头:“导演教的,他说这是唐诗。”
“还教你什么了?”平三戈惊讶问,估计是导演故意逗布狄。
“还教……”布狄咬着手指,使劲想想道:“擒贼先擒王,骂人先骂娘。”
噗……平三戈没憋住了,笑了,一笑惊到那位贼了,那贼一怔,看清平三戈了,他眼睛一直,直愣愣看着,平三戈脸上一绽,笑了,布狄一回头,也冲他笑了笑,做了人屈两指交互的手势,熊二强移开眼光了,一下子像不认识一样。
“嗳,你打手势什么意思?”平三戈问。
布狄小声道:“告诉他放心干,我给他看着,下车跟我走。”
平三戈听得眼睛一直道:“哇,你会哑语?”
“会啊,不过不和哑语一样,是贼语,你入伙时间太短,再长点就会了,比如戳额头,表示小心;比如拇指外翻,表示有花脸(便衣)盯着;比如手屈着做切掌……意思是,见面分一半。”布狄小声道。
论文化布狄是文盲,可要说江湖,那是硕博水平,平三戈知道这货所言不虚,瞄了眼熊二强,小声问着:“这车厢里空了三分之一座位,没几个怎么偷啊?”
确实没几个人,两人能有空座还是因为布狄长相太过奇葩把人吓跑了,一说到专业布狄来劲了,小声和平三戈道着:“蹬铁轮可偷的东西就多了,货车偷货、客车偷包,往上看。”
眼皮一抬,平三戈往上一看,明白了,偷行李呢。可这样能偷走吗?偌大车厢,你偷人家行李能不被看到?
他刚在思忖该如何偷,布狄问了:“看出来了么?这货老大被抓了,收个小弟教育两天,又是把好手,这货工地出身的,干过瓦工。”
“你咋知道干过瓦工?”平三戈不解了,砌过墙总不能看出来吧。
“他在拘留所干活,把菜地拢得比墙还齐,背和腿都打弯,肯定是瓦工,长年砌砖,腰展不直,妈的一佝,正好往裤裆里的藏东西。”布狄道。
“你咋知道他老大被抓了?”平三戈又问,对于布狄的过人之处,他是相当景仰的。
“啧,一个人出来干活,又是找这种最没油水的绿皮车下手,不是老大被抓没地儿去了才见鬼呢,等着看吧,你带他,他就跟你走。”布狄道。
言到此处,平三戈发现自己没文化了,布狄居然会窥斑知豹,尼马学会判断了,他讪笑了笑,认同这个看法了,熊二强现在乱瞄着,可不和拘留所菜地里偷西红柿,又怕管教发现一个鸟样,犹犹豫豫好半天都没找到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