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山区穷啊,这个根我们还真解决不了,很多尝到点甜头的团伙成员,被打击被遣返以后,其实还有重操旧业的,继续吧。”徐佑正总队长道。
第三位,马二军,绰号剃刀,这个人一出现,尤维直咧嘴,这位丰城区反扒大队的掀着自己的脖子道:“剃刀会我熟,给我们留了个记号,这伙人嚣张的时候,好多反扒民警都吃过亏,一不小心就被他们划拉一刀,专门给你破相。”
聂宝文点点头,回放着屏上的作案工具,都是精致的刀片,飞牌刀,扑克牌做的,四角露四个刀尖;三角刀,用小额纸币叠一个三角形,然后一角露着刀尖,用的时候一划拉,能割你三层衣服没感觉,还有夹在指间的指缝刀、嵌在指甲沿上弧刀、戴在手指上的戒指刀、戒在腕部的袖刀,甚至还有含在舌下的口刀,其作案方式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排出来的旧案图片里,口袋、挎包、裤子,能被这些刀割成千奇百怪的口子。
“此人最嚣张的时候,半个长安城的贼都要给他上供,谁要敢私自干活,回头一准被他的人给划脸破相,想干这行也难了。就连我们的反扒民警也不少被刀片划过,最重的一位腕上的筋被划断,落了个残疾……我们在05年对马二军为首的扒窃团伙进行了集中打击,在我们行动的前一天,他们几个团伙之间因为分赃也内讧了,当时马二军正在一所酒楼吃晚饭,被一群人袭击,然后这些人劫持了他,按规矩处置了他……规矩是敲手断指,马二军的双手被钝器敲成数处粉碎性骨折,除大拇指和小指,其余几指全部敲断。”
聂宝文说着,回放着当时提前抓捕记录,一个贼头的可怜兮兮地躺在病**,留下了他江湖末路的最后一张照片,双手被废,依然戴着手铐进了监狱。
“这个伤害案主谋是谁?”孙韶霜问。
“可能您不相信,被捕后,他交待了很多旧案,可根本没说自己手是被谁砸的,只说是自己把自己弄残了,与别人无关,所以我们也没法立案,袭击和劫持,都是后来道听途说。”聂宝文道。
孙韶霜皱眉了,徐佑正补充了一句道着:“这叫江湖事,江湖了,扯上官家,就难保家小了,他是有所顾忌。”
也对,敲手断指的,肯定受人指挥干的,这些人就被抓起来,之于马二军不是复仇,而是可能招致报复,孙韶霜略过此节,不问了,示意着聂宝文往下讲。
“桥爷最早、菩萨次之、剃刀也进局子之后,接下来就是窑村崛起了,据传带头的叫窑叔,张军,这个人名气很大,可在现实中我们没查到究竟是谁,连他的犯罪事实没有掌握多少,反倒是旅游兴起之后,他们这个村是能人辈出,而且很奇怪,不像之前这有渊源的贼,可以找到根……大家看,孙教授根据行为模式、作案手法、以及案情关联、犯罪喜好等细节,圈住的这些人,好像什么人都有,有桥爷的旧部、有菩萨的旧部,甚至还有剃刀马二军的人,当然,大多数都是窑村的村民……咱们关起门来说话了,窑村这个地方‘扒窃致富’不是口号了,已经成为事实了。”聂宝文道,那放出来的小洋楼、汽车、穿金戴银行的婆娘以及不少家里奢华的摆设,足够说明这个贫困村的问题了。
“孙教授这份报告提醒我了。”徐佑正翻翻报告道着:“犯事的都知道抱团安全,团抱得越大越安全,而且窑村,很可能是这些毛贼的大本营啊。”
他看向了负责这个辖区大队长池峰,一位微胖的中年男,这位大队长发愁的眼睛看了总队长一眼道着:“窑村在城乡结合部,四通八达还有水路,到那个景区都快,而咱们长安最多的又是旅游人口,很多丢东西根本不报案,一到旺季别说出警了,车根本开不过去,人挤人啊,我们步行到现场都有困难。景区的警力能维持住秩序不出大问题就已经很不错了。”
说得确实是实际困难,徐总队长摆摆手道着:“好了好了,又开始了……孙教授啊,这个根,估计还得在这儿啊。”
“嗯,这个毒瘤迟早要拔,要拔就得治病治根,可不能剜肉补疮啊。”孙韶霜道,脸上愁云凝结,看样子这个“贼村”让他投鼠忌器了。
从宏观上说,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大局,大范围的打击恐怕地方政府都不会支持,万一扎堆出现围攻、上访,或者简单点,到政府门口围着一圈静坐也受不了啊?而从微观上讲,再蠢也理解法不治众的道理,谁的手脚也不干净,可拿谁开这头一刀啊?况且这种小案小罪,长年从事扒窃的那些嫌疑人,根本就不在乎,要刨不到根上,抓不到首恶,抓上一批判上一批,他们的组织还在,出来照样重操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