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烧毁,地面上仍残留深深血迹。玉钧崖被血色刺得闭了闭眼,胸中烦躁,冷声说:“我又不是因缘合道体,食言一次,当然也能食言第二次。不杀你唯一的理由,是你已经是个废物,日后只会生不如死。我若是你,还不如自尽了事。”
男修浑身一震,又惊又怕,又呕出一口血来。
是啊,即使留下一条命,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修为尽废后,他一瞬间老了数十岁,无力的身体岂不是连凡人都不如?!
“嗬、嗬……你!”男修呼哧呼哧喘着气,死死盯着玉钧崖,眸光恨得几l乎滴出血来。
“小心!”夜尧拎着钻地鼠的尸体走来时,就见男修抿舌吐出什么东西,一道暗器正射向玉钧崖的背心!
没
想到这人在不能动的情况下还能仅凭舌力射出暗器,这些人都喜欢在武器淬毒,夜尧急忙出手。
然而他来得已经晚了,阻拦的灵力慢了一步,那道暗器转眼间刺中玉钧崖。
“哈哈哈哈!你死定了!”
暗器上果然有剧毒,男修的脸色以极快的速度变成了青色。
在他得意的哈哈大笑声里,玉钧崖缓缓起身,居然毫无异样。
“你怎么……?”
男修瞪大眼睛,蓦地发现他破碎的衣衫下,闪出一点赤色光芒。
“赤……赤羽甲?”男修目眦欲裂,“赤羽甲怎么会在你手里?!”
然而他来不及得到问题的答案了,毒气攻心,下一秒他就咽了气。
经历一场苦战,玉钧崖身上的衣裳已经破损不堪,既然赤羽甲已经被发现,他便脱了身上的破衣服。
赤羽甲薄如羽翼,波光粼粼的光彩在阳光下一闪而逝,又被新外袍迅速罩住。
夜尧沉默片刻,“……这是禾雀送你的?”
“是。”面无表情连杀十数人的玉钧崖,却在这一刻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
他周身冷肃的气息融化,深沉的黑眸也柔和下来,“前辈买来送我的。”
夜尧:“……”
不,那明明是薛霖买给你的。()
话说回来,游凭声这事儿l干的也太……出人意料了。
当然,他不是不希望游凭声把赤羽甲还给玉钧崖,怀玉阁的遗物本就该物归原主。
但游凭声到底是怎么做到让薛霖花钱,把东西送玉钧崖的?
将连洼山清扫妥当,两人下了山,玉钧崖说自己要去丹盟,夜尧便故作不经意地问:“你去丹盟……是去找禾雀?”
玉钧崖以为他知道游凭声的位置,就点头说是。
夜尧眼前一亮,游凭声果然在丹盟,这回他不会再扑空了。
到了山脚下,玉钧崖礼貌与他道别:“今日多谢前辈相助,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不不,还不到别过的时候。”夜尧拍拍他的肩膀,唇角翘起,“很巧,我跟你顺路,也要去见他呢。”
*
与此同时,丹盟。
“你就这么随我回家了?这里可是我的总盟,正道的地盘。”带游凭声进入丹盟正门后,薛霖笑道。
游凭声:“那又如何?”
薛霖:“你就不怕……我并不是诚心帮你,只是想骗你进来?”
原来是在故意吓唬人,游凭声便很配合地露出一点害怕的神色,“薛兄不辞辛劳带我回来,原来是要骗我进来杀么?”
“哪儿l有辛劳?”薛霖笑吟吟道,“只要能把你骗进来,一点儿l都不辛劳。”
“薛兄你……咳咳。”游凭声侧头咳嗽数声,再开口时就像是真的被吓到一般,嗓音有些飘哑,“还请高抬贵手,我还想多活些年呢。”
他的面容苍白,唇色也因病弱而浅淡,像是只有黑白的水墨画,唯有偶尔咳嗽之后,眼尾会飞上一点嫣红。
薛霖看着他眉宇微蹙的样子,玩世不恭的心忽然颤了两颤。
“我刚才逗你的,你别戒备我。”他软下声音,嗓音柔和得能滴出水来,“我怎么忍心让你在我这里再受伤?”
“我当然知道薛兄在同我玩笑,害怕是假装出来的。”游凭声侧头看他,忽然笑起来,“怎么你反倒当真了?”
“……”薛霖用几l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轻声喃喃:“你看起来这样可怜,叫我怎么不当真?”
游凭声仿佛没听到这句话,笑容平静将头转了回去。
其实薛霖过去更偏爱明艳有脾气的美人,一向对娇柔的类型敬谢不敏,这一刻,他却忽然喜爱上了另一种矛盾的风情。
像是精致易碎的白瓷,剔透薄弱得仿佛一触即碎,可他偏又出人意料的坚韧,病弱的表象下原来是元婴期大魔修,危险与脆弱糅合的模样更让人忍不住心悸。
“我那里有灵酒,是我用药材亲手酿造,性温和,浅酌一些于你的身体有好处。”薛霖入神地瞧着他清隽的侧脸,邀请道:“今夜我们一同饮酒赏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