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魔修生涯里,游凭声为了保命学过许多手段,潜伏和易容就是其中之一。他可以用目光震慑桀骜不驯的手下,许多人甚至私下提到他也不敢直呼其名;也可以在需要时转瞬间改变气质,平平无奇混入人群。
虽然在扮演“禾雀”这个角色时他没怎么用心,但暂时也没有暴露的打算。
魔尊已经轰轰烈烈死了,谁知道他会在这种偏僻地方催一个男宠洗澡?
长廊两侧绘满靡乱图画,游凭声目光平静扫过那些让人面红脸热的东西,兜着手踱步穿过。
他寻到最深处的暖阁,挑开珠帘,灵气扑面而来。
虞美人是醉艳天最受府主宠爱的弟子之一,供她享用的东西自然不俗,暖阁内馨香扑鼻,汤池阔大,池底刻有聚灵阵法,嵌在石壁上的灵石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夜尧背对着门口,修长双臂搭在岸边,起伏有力的肌肉慵懒舒展。
“郎君泡得如何了?”
背后声音幽幽响起,夜尧肌肉骤然绷紧,竟没察觉身后人何时靠近的。
“呀,真是吓我一跳。”片刻后转身时,他已经恢复了放松的神态,仿佛自始至终没升起过警惕。
少年面容清秀,神情柔顺站在岸边。
夜尧翻身趴在岸边的黑石上,含笑道:“小哥,你有什么事?”
“打扰郎君雅兴,望郎君莫怪。”少年面露歉意地交代,“管事大人差我来传个话,您若泡好了,还请尽快移步。”
“尽快?”
“是的,尽快。”少年点点头。
“凭什么?”夜尧并不贪恋什么灵力池,却愣是一动不动待在池子里,做出不情不愿的样子,“虞美人说过,我在这里想待多久就能待多久,管事凭什么催我?”
少年低眉顺眼道:“您别多心,此事想来事出有因,刘管事怎么敢难为您。”
“哈,那你倒是说说事出何因?那什么刘管事说话总不会比虞美人还好用吧,他让我快点我就快点,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游凭声:“……”
夜尧混不吝道:“我就是不走。”
他像是要在这里泡到天荒地老,懒洋洋瘫在池子里。
游凭声:“……”
不是,你演什么恃宠而骄啊!
少年不得已低声开口:“郎君有所不知,稍后燕竹大人要来这里,请您尽早出来……也是怕冲撞贵人。”
夜尧:“贵人?”
少年:“跟贵人碰上,对您不利。”
夜尧这才慢悠悠站起来:“行吧,你就是一个传话的,难为你也没用。”
白雾袅袅飘起,遮住水下场景,他起身后说:“小哥转个身。”
身材不错,还怕看啊。游凭声瞥了他一眼,依言背过身去。
夜尧处事不羁,以往不怕在同性面前穿衣服。他进了醉艳天才发现许多男人喜欢男人,这里都是当年合欢宗逃亡出来的余孽,玩得要多花有多花,让他很是大开眼界。
夜尧想起刚才没有发觉到对方,沉吟片刻决定试他一试,便缓缓伸手拉向少年的脚踝。
“我不是贪恋灵气硬要待在这儿……”少年忽然扭头说。
夜尧正要拽他的手顿在半空。
“……刘管事命我伺候您出去,可要我为您更衣?”少年呆愣愣说完,问,“您这是要做什么?”
夜尧淡定道:“可惜了偌大的灵力池,我一人泡着无趣,共浴否?”
想拽他下水?游凭声心里呵了一声。
“这么珍贵的池水,郎君愿与我同享吗?”少年瞪大圆溜溜的杏眼,露出无比惊喜()
的神色。他眸光忽而变得潋滟,低下头羞涩说:“可惜今日不便,我叫禾雀,郎君若有意,出去后我等着你……”
夜尧:“……”
看着对方柔媚的神色,夜尧打了个寒战,默默收回手。
*
在里面耽误得有点儿久,终于出来时,府主的亲传弟子燕竹也到了。
刘管事正弯腰恭迎燕竹进暖阁,看到两人出来狠狠瞪来一眼,埋怨禾雀办事不力。这下还不如不催呢,出来正好碰上!
“这是谁?”果然,生面孔让燕竹停下脚步。
刘管事不敢不答:“这是……是虞师姐的人。”
“她的新宠?”燕竹笑了一声,轻佻打量夜尧。
同这里大多数美人不同,夜尧的眉眼俊逸潇洒,如清风朗月,是属于男人的英俊。
刘管事随着燕竹看向他,心惊胆战,生怕燕竹心血来潮来一句要抢人。
所幸,燕竹虽然喜欢男人,好的却不是这一款。他看完夜尧,目光又扫过将自己收敛得平凡无比的游凭声,兴趣寥寥道:“没意思。”
刘管事喜出望外:“是,是,谁不知道在这醉艳天里,您的眼光是数一数二高!”
燕竹没搭理刘管事的恭维,将视线投向其他人。能被府主看重的人都生得不错,他长了张白皙阴柔的脸,说话也柔声细语,似乎很好相处,然而被他看到的人无不紧张无比,目光躲闪着低下头。
“那个眼熟,我记得以前是师尊的人?”燕竹伸手指了一个人,笑道:“长得真漂亮,不错,跟我进去吧。”
被他点中的人正是银杏,樱草等人松了一口气,露去幸灾乐祸的眼神。
银杏跟在燕竹身后,亦步亦趋进了暖阁。经过时游凭声抬眼,看到他脸色发白。
“他看起来很害怕。”耳边有人开口道。
游凭声看向身边的夜尧笑了笑。
想起那声矫揉造作的“郎君”,夜尧头皮就是一麻,他利落转身:“虞美人在等我,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