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省崇山市
哈森觉得,这两个来找他的人态度很不友善。他们来访时并未明确说明目的。领头的男人简单地出示了证件,然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他面前,椅子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两人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眼中透露出一股凶厉的光芒。他们的头发一侧梳得整齐,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甚至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一看就知道是国安部派来的人。若不是他们穿着制服,很容易被误认为是街头的暴徒。
而在这两个男人看来,哈森一脸憨厚相,乍看上去,不太像科研干部,倒像个刚下田回家的老农民。可这位农民沉着冷静,心理素质好,处变不惊。两人一眼看透,这是长期以来大权在握造就的强势状态。
餐厅里的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们。哈森被迫放下手中的餐具,儒雅地擦了擦嘴角,缓慢地说:“长官,我犯了法吗?”
“没有,我们需要您的帮助,请跟我们走一趟。”男人的态度转变,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哈森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咧嘴说道:“我一个退休老头,能帮上你什么忙,你们找错人了。”
“哈森,原北京大学微生物学的教授,还是国家生命之舟计划的学科带头人,我说的没错吧。”那人肃声说道。
哈森没有回答,而继续低头用餐。
“那我们没找错人,请您务必跟我们走一趟,事关重大。”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能跟我说清楚吗?”哈森说道。
“抱歉,这涉嫌国家机密,我们无可奉告,您去了就知道了。”男人冷冷的说。
“不说明原因,我是不会去的,我还有事,失陪了。”哈森说着,站起身准备离开。
哈森教授,我像你这样的著名专家,国家每年给你这么多退休金,总该对公共卫生安全尽点义务吧!”男人厉声说。
“我再说一遍,我已经退休了,只是个孤苦伶仃的老人,我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哈森更加气愤道。
男人见拗不过他,便朝旁边的警官挥了一下手,“敬酒不吃吃罚酒,把他给我带走。”
“你们这群混蛋,放开我,我要投诉你们!”哈森愤怒地说道,这争吵声引得老板也探出头来,想看看出了什么事。
“哎哎,警察同志,他是我的老主顾,他犯什么事了?”老板生气地将男人拉到一边,显然他的粗俗不止是让哈森一人不适应。
“放手,快放手。”此时,一名军官匆匆走进餐厅,及时制止了这场闹剧,看起来应该是这两人的领导。
“哈森教授,让您受惊了,我代表他俩向您道歉,的确是因为这次事件太特殊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
“我们接到上级命令,从现在开始负责您的护卫工作,我姓吴,您就叫我吴风吧。”
“你等等,负责我的护卫工作,我需要你们护卫什么?”哈森打断了他的话,问道。
吴风左右张望了一下,觉得此处人多眼杂,便将哈森领到了一边,他低声说:“是这样的,哈森教授。为了应对最近全国突发的流行性疾病,中央成立了防疫专项办公室,为了工作的保密性,国安部要求每位参与防疫小组的专家都要配备警卫。”
“下周,我们将举行一场重要的会议,邀请了几位学者和专家参加,首长特别希望您能出席。”
哈森说:“但是我这些日子实在是太忙了。”
旁边的男人可算是找到了话柄,阴阳怪气地说道:“哈森教授,您不是已经退休了吗?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又有什么可忙的呢?”
吴风大声斥责道:“你给我闭嘴,滚出去!”
碍于吴风的权威,男人虽()
怒不敢言,只好悻悻地离开了。
“我非常抱歉,我手下这个人实在是太没礼貌了,让您见笑了。我们知道,首长已经向疾控中心的领导打过招呼。这次的会议确实需要您参与,如果您无法赴会,我们只能不得已推迟会议,等待您的到来。”
吴风态度诚恳,但并未打动哈森,他依然保持沉默,拿起公文包准备离开。
看着哈森离去的背影,吴风的眉头紧锁,嘴角微微下垂,脸上露出了失望和无奈之情。
然而,就在他即将踏出门厅的一刻,他突然改变了主意:“下午两点来接我,我需要准备一些资料。”
听到这句话,他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他缓缓地松了口气。
“这人怎么回事?”旁边的一名警员问吴风。
吴风答道:“他是汪洋主任亲自指定的人选,选他必定有上级的深思熟虑,我们奉命行事就行了。”
崇山市疾病防控中心
一辆配有武警看守的军用卡车缓缓驶进了研究所的中心大院。士兵们一个个穿戴着全套的隔离服,手持装配实弹的散弹枪和步枪。这阵仗犹如押运死刑犯,但他们押运的却是尸体。
三名警察将哈森隔在中间,缓步走进疾控中心的大厅。高大的大门在他们身后重重合上,留下一抹阴影,映照在冰冷的地面上。
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异常响亮。头顶的白炽灯发出幽冷的灯光,勉强将空间照亮,让人感到十分压抑。从走廊深处吹来的冷风还弥漫着浓郁的消毒水味。
实验室门口站着两名士兵,穿着整齐的制服,目光坚定,严阵以待,将这里守得严严实实,仿佛一道坚不可摧的堡垒。
哈森紧张地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线索。
走廊两侧通往不同区域,标示着实验室、办公室等各个功能区的指示牌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墙上挂着各种关于疫情防控的宣传画,用简练的文字和生动的图示传达着防疫知识。
士兵警惕地检查了三人的口袋和随身的提包,确认安全后,开启了实验室的大门。
实验室内一片洁净整齐,白色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实验设备。哈森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这里曾经是他工作过的地方。他们在消毒室完成全身消毒,并在更衣室换上了专业的防护服,随后走进实验室。
这是一间高度专业化的封闭实验室。这里的空气干燥,充满了机器的嗡鸣声。在实验室的中央,一台电子显微镜静静地摆放着。
男人领着哈森走到显微镜旁边,指着显微镜下的试管说道:“哈森教授,您能检查一下我们准备的样本吗?”
这时,一名工作的专家看到哈森走过来,表现出些许惊讶,随后走过来寒暄:“哈森教授,您还记得我吗?”
哈森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的男人,顿了顿问:“您是?”
男人继续说:“您那么忙,也难怪不记得我。我们上个月在科研会上见过面,您还解答过我的问题。”
哈森问:“你是市防疫局的小徐?”
男人高兴地回答:“正是我,太好了,您还记得我,我现在是这个地方的研究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这让被晾在一旁的吴风很是不爽,他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呃,很抱歉打断您两位的对话,我们今天来是有要事要办,研讨会的事儿两位能否稍后再谈。”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各自重新调整了一下情绪。
“哈森教授,这份样本是昨天晚上送来的,您来看,我分析了一下……”
“您让哈森教授自己看,他自己会得出结论的。”吴风打断了他的话,示意让他自己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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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森坐在一个摆满仪器和设备的实验台前准备开始工作。
在显微镜下,一小片病毒样本被放在载玻片上,哈森的手轻巧地调整焦距。透过镜片,他能够看到微观世界的奇妙细节。病毒的结构呈现出异乎寻常的美感,虽然它们携带着毁灭性的力量。
哈森面对微小的病毒样本,眉头微微皱起,他聚焦目光,仔细观察。试管中的病毒样本展现出异常的特征,令他感到不安。
哈森从试管中取出一块组织样本,开始进行切片工作。他使用一台精密的旋转式切片机,将病毒组织切成极薄的切片。这些切片被转移到透明的载玻片上,以备后续的观察。
切片完成后,哈森将载玻片放入高倍的电子显微镜中。在这个高级仪器下,他可以更加深入地研究病毒的结构,了解其复杂的细胞内组成。让每个细胞和病毒颗粒的轮廓都清晰可见。
他缓慢地移动镜片,细致地观察着每一个细胞。在高倍放大下,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病毒颗粒的形状和组织。这些微小的生命形式在显微镜下显得宛如未知星球上的风景。
“这种病毒……它与我们之前研究的病毒有所不同。”哈森注视着试管,声音带着一丝紧张。
哈森焦急地问道:“您能确定这是什么病毒吗?”
哈森仔细地审视了一会儿,然后答道:“这是弹状病毒,看起来像狂犬病毒的变种。我需要更多时间来进一步检测和研究。但它的特性似乎表明,相较于普通的狂犬病毒,它更具危险性。”
吴风听完哈森的话,脸色凝重。他深知这种病毒的威胁,又问道:“哈森教授,狂犬病发作时是否会像僵尸一样四处乱咬?”
哈森回答说:“会有类似的症状。狂犬病在发作期间会表现出多种症状,比如狂暴、惧风、惧水、吞咽困难等等。这可是常识,吴警官不知道吗?”
吴风又问:“狂犬病的潜伏期通常会持续多长时间?”
哈森答道:“这得看病毒的毒性以及感染者的体质。短则两三周,长则七八年不等。”
“那么狂犬病在几分钟内发作的可能性大吗?”
“这不可能。这种病毒虽然狡猾,但不可能导致如此迅速的死亡。”
“我们亲眼所见,一个感染者被咬后不到五分钟就发病了,而且所有常规手段都束手无策。”吴风的语气充满不安。
“这怎么可能?”哈森有些难以置信。
“他的尸体就在您身后,不信您可以亲自查看。”
哈森转过身,看着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心中有些犹豫和恐惧。
他走上前揭开白布,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令他终身难忘。
死者皮肤苍白异常,黑色血管如毒蛇般在皮下迂回,双眼空洞幽暗,没有一丝人类的光芒,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渴望。口中露出腐烂牙齿,残缺不全,散发着腥臭气息。躯干上布满弹孔,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
在接待大厅中,吴风端来了两杯热茶,一杯摆在了哈森面前,一杯摆在了自己面前,他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与哈森面对面交谈。哈森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恐惧中完全缓过来。
他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强忍住内心的不安,平静地询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吴风回答:“就在30个小时之前。”
哈森继续追问:“你们在哪里发现他的?”
吴风回答:“是在西港新靠岸的一艘货轮上。”
“那是来自境外的货轮吗?”
“是的,这艘货轮7个月前从美国出发。”
“然后呢?”
“被击毙的死者是西港码头的工人()
,30小时前那艘货轮进入港口,他们发现时声称船员都陷入了某种狂暴状态,见人便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