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这病毒仅仅通过撕咬进行传播吗?”李海摁着手臂,不解地问。
男人一边处理着针头,一边说:“按照现在的病理观察来看,病毒和狂犬病类似。主要通过撕咬进行传播,但也有报告上说,病毒可以在空气中进行传播,不过这种说法还在证实之中。”
顾振江疑惑地问:“疫情闹得这么凶,这病毒究竟是从哪来的?”
男人活动了一下早已酸痛的肩膀,沙哑地说:“病毒源头还在调查之中,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最早说是跟几个月前在西北部爆发的流感有关,但具体源头是什么现在还不得而知。”
“零号患者来自西北吗?”
“可能的来源和患者太多了,像最早的乌克兰流感,高加索地区的怪异示威,再到西北的红色流感。这些都可能跟病毒有关,现在寻找真相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大夫,我还有个问题。”李海插话问。
“您请问。”
“接触到感染者血液就会被感染吗?”
男人迟疑了一下,回答道:“呃,我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这么问。如果说接触病毒的皮肤上有创口,会有被感染的风险。”
“等等,是接触到伤口有风险,还是接触在皮肤上有风险?”顾霈打断了男人的话,问道。
“接触到暴露的伤口有感染的风险。根据我们临床调查,病毒只有进入到人体的血液循环内才会引发感染。单纯接触到整洁的皮肤上并不会感染。”男人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几人异口同声的说。
“感染者的体液循环系统是淋巴循环系统,致命毒素藏在这个系统当中,这种病毒寄生人体后,首先控制的就是淋巴循环系统和大脑神经中枢。”说着男人拿出了张平板电脑,给几人演示着发病原理。“现在导致病人发狂的原因我们尚不明确,但病毒主要攻击的是人体的脑部部位,而且尸变的时间具有不可预知性。而感染后人的脑并未完全死亡而是处于半死亡状态。只有脑干活动,而大脑额叶、脑皮层已经坏死。换句话来说就是,病人的感知和思考的能力都已经丧失了,仅拥有运动能力和进食本能。你们也可以理解为会动的植物人。”
“我们听传言说病毒可以将死人复生,是真的吗?”顾霈追问。
男人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问:“你们听谁说的?”
“手机新闻,最早是听我们公司同事说的。这是谣言,还是真的?”李海一边说,一边倒了两杯水递给两人。
两人对目一视,眼神里好像在表达什么。男人接着说:“不会的,放心吧,死人是不会感染病毒的。”
男人的同伴瞟了眼黑子,扯开话题问道:“您家狗有做过病毒检测吗?”
“哦,还没有。上午来检查的人跟我说过,但是我还没带它去。”顾胜兰回答。
“尽快带您家狗去做病毒检测,过两天还会有人来登记,如果他们发现您家狗没有防疫证明的话会被抓走的。”他故意用手肘碰了一下他,示意他不要说太多。男人也意识到了自己多嘴,顿了顿说:“您家检测完了。就不打扰了,我们还要抓紧去下一户人家,还有很多人在等待检测。”说罢男人挎上了医疗箱,在同伴的拉扯下走出了屋子。
“哦,好的。两位辛苦了,出门注意安全。”顾伯跟在身后护送两人离开。
“您快回去吧,一定要记得带着您家狗去做病毒检测啊。”男人走出铁门,回头嘱咐道。
“一定会的。”说着顾伯关上了铁门,目送着两人离开。
外面,几架运输直升机吊着集装箱从德县上空隆隆飞过。街面上一辆坦克车缓缓驶过,车后还跟着几名穿防化服的士兵,楼()
顶也有特警在巡逻。
“滴滴滴!”突然,顾伯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一脸疑惑的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
顾伯接通电话,警惕地问道:“喂,哪位?”
“老哥,我是巴赫。”在电话另一头,传来顾伯的老友巴赫的声音,他仓促的说,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
听着巴赫急促的声音,顾伯疾声问道:“巴赫,你在哪?我之前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都不接。”
“老哥。我应该听你话,跟你留在一起的。”巴赫用万分忏悔的语气说道。
顾伯听得满头雾水,他追问:“你怎么了,说这些干嘛?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济南火车站附近,这里全乱了,到处都是杀人的疯子。我躲在厕所里,我手机要没电了,这是我捡的手机。”巴赫疾声道,电话另一头的杂音很大,还时不时传来射击声。
“没事的,你冷静点。在危险的情况我们都遇到过,一定会没事的。”顾伯尽可能的安慰道。
巴赫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他用仅有的时间说道:“听着老顾!我被那些东西咬了,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我儿子在巴拉玛镇,帮我找到他。”
得知老友被咬的消息,顾振江犹如轰顶,他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几乎心碎,谁都知道被咬意味着什么。他害怕这种场面,更害怕这种事情发生在巴赫身上。在他心中,巴赫早已是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尽管他从未对巴赫说过,但是心中的感受是确切的。而巴赫也是如此,世界很糟,至少他们在一起彼此不会感到孤独,这种事情就像淤泥中的珍珠一样珍贵。世界真不公平,十年前他失去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妻子,几乎感觉失去了一切,可现如今生命里另一个重要的人也要离他而去。
“我儿子还不懂事,他娘又走得早,我只能把他托付给你了。老顾,帮我找到他,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
“你一定会没事的,我听见枪声了。军队就在附近,你可以试着寻求帮助。”顾伯的语气也变得急促。
“他们在向人群射击,没人来救我了。老哥,这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一定要帮我找到我儿子。我不想伤害别人,我会自我了断,我绝不要做感染者。”巴赫的声音变得洪亮,但他语气里却充满了绝望。他已经为自己选好了后路。
尽管此时他有千百个理由阻止巴赫不要这样去做,但他已经无法阻止他了。他说的没错,那里是他的最后一站,可他还有希望没有湮灭,他的儿子就是他的希望。他是上帝赐予巴赫的奇迹。他会带着巴赫的希望活下去,这是将死之人心中最后一点火苗。巴赫的脸贴在手机上,顾伯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在他渴望的语气中,顾振江同意了,去完成这不属于他的事。他也不在劝阻巴赫,因为他知道,于其让兄弟转化成感染者,不如自我了断来的干脆解脱。
“老班长,来生再见,下辈子我还...”巴赫突然停止了讲话,紧接着一阵抽搐声从电话那边传来。那是即将转变成感染者的声音。
“巴赫?巴赫!”顾伯声嘶力竭的喊道,可惜他再也听不到了。
“哐当!”电话里传来破门声,只听一个男人粗声大喊:“中士,这里有一个感染者!”远处另一个人大声回应道,“射击,快射击!”说罢,枪声迭起。“他倒下了,确认射殺!”无线电里模糊的声音,“快撤出大楼,它们太多了。”电话也在此刻被挂断。
挂断电话后,顾伯的表情逐渐僵住,双目毫无神采,犹如无限的空洞,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瘫倒在地,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颤抖的用手紧紧地摁住胸口,剧烈的悲痛让他无法呼吸。
顾伯无法接受这样的现()
实,这种比死还难受的现实。他只能听着自己的兄弟跟自己隔着手机诀别,在这一刻顾伯心如刀绞,像个无力的孩子什么也做不了。他悲痛地忘了呼吸,曾经在一起并肩作战,生死相依的战友在这一刻永远的离开了。
这注定是悲情的日子,是所有人命运的终点或是转折点,无人能逃,无路可逃。
在远处,悲剧和暴乱还在不断发生。人们在不停地死亡,象征着死亡的爆炸云在大地上开放。而直升飞机只是在四处盘旋,坐视这一切的发生。
顾伯表情沉重的走进房间,步伐移动的像只提线木偶。
“老头儿。你怎么了?”顾霈看他情绪低落,询问道。
但是顾伯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自顾自的走着,整个人仍然沉浸在剧烈的悲痛之中。
“老头儿?”顾霈提高的嗓门喊道。
顾伯猛然惊醒,才反应到有人喊他。
顾霈走到他的身边狐疑地问:“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顾伯一脸悲痛的看着顾霈,拍了拍他的肩,扶着沙发坐了下来,他的沉痛的目光又在几人脸上转了转,吞声忍泪的说:“你们巴赫叔去了。”
巴赫逝世的消息,如晴天霹雳般震惊了两人。
不知情的李海悄声问:“大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