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妃得了赞赏的授意,脸上也是由衷的开心,这会儿有人上茶,她便道:
“皇上怎么能算晚呢,这是天时地利人和,皇上来的正是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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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那儿是午后阳光正浓,好事将成,李玉从延禧宫说了话出来,就看见进忠毕恭毕敬在等他。
小徒弟弓着腰,要多顺从就有多顺从;李玉也不免有一种被捧上去的暗爽,挺直了腰杆,问了一句皇上在何处。
进忠弯腰,声音也恭敬柔和了些,答了一句皇上在钟粹宫,说是要见见伊拉里格格。
李玉听见这话,瞳孔都缩紧了不少,似乎很害怕伊拉里氏真的被皇上看中,指婚给大阿哥。
纯妃看上的怎么能算好呢,慧贵妃一直慈母情深,搁到这种事情上,也不为大阿哥出头了,果然还是娴妃娘娘好。
李玉恨不得哎呀一声,紧赶慢赶就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进忠意味深长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延禧宫。
不大一会儿,一个叫春露的宫女就小跑着出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去了僻静的角落。
“娴主儿被你们伺候的很是舒坦吧。”
进忠一拉长的尾音,和他意味深长的眼神一样;然而眼前的春露也不是善茬,她笑了一声接话:
“可不是吗,贵人安排的事情,秦公公也是要尽力安排做的。”
站着的男人一脸了然,他眉目本来就深邃,一个不阴不阳的笑容更是衬托得他整张脸有些妖邪;狐狸眼一眯,不知道有多少坏水。
“哦——难怪,这秦立啊,惯会见风使舵,所以这内务府总管的位置才坐得稳,才有命做呢。”
他越往后说的话越小声,可偏偏尾音都在上扬;春露知道这人卖的什么药,也不打算卖关子,而是半开玩笑来了一句:
“公公要杀谁?”
“不敢——紫禁城里动手,不死也得脱层皮,杀人嘛,最重要的是诛心。”
他说话时连带着喜欢歪一歪脑袋,像是打量猎物的猎豹,耐心等待猎物的下一步行动,春露哦了一声,大概猜到了进忠想要什么。
女人靠在宫墙上,在外人面前清丽婉约的脸突然变得狡黠诡诈。
她伸出手,手上还有常年做活的老茧,进忠有些走神想到了另一个人。
“公公和我说了这么多哑谜,我也是听得累了渴了,宫里吃碗茶也是贵得很,公公不如……”
进忠眯眼,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爽快且利落,但他却不急着出手,只给了碎银几两:
“吃碗清茶也够了,往后有你吃玉龙春的时候。”
“爽快,那奴婢先下去了。”
春露笑靥如花,拿着银子快步走开了;然而进忠余光一晃,看见一抹清丽的蓝色,从不远处的宫门口路过,很是雀跃欢快。
他下意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朝着那一抹蓝色就追了过去;跨过门槛,走过几个墙根,嬿婉就被他拦在了墙根下。
那只快乐的燕子立刻收起了笑容,恨不得和墙根融为一体。
“好巧,嬿心姑娘。”
进忠笑着拦住了嬿婉的去路,嬿婉笑了一下行礼,问过一句好就想离开。
然而进忠伸手就拦住了她,嬿婉走得快没注意,直接撞了一下他的手臂。
这下小燕子是有些生气了,转头就瞪了他一眼;进忠却是十分受用,收回手,尽量收着笑容问了她一句:
“你今年多大了,嬿心。”
私隐的话题让嬿婉有些脸红,却也知道不应付这人估计是走不了了,带着怒气看了他一眼。
“我今年十四,快十五了,但这和您有关吗。”
“哦~无关。”
嬿婉被这话气的想要拧他了,这样眉目好看的脸,捏上去一定会哭很久吧;嬿婉正在气头上,怼了一句那你想干什么。
然而进忠却什么也没说,围着嬿婉稍稍转了一圈,勾着嘴唇道:
“宫女要一直做活,干到二十五岁才能出宫,若是主子‘赏识’,老死宫中的也有。”
但嬿婉却不害怕,她知道永璜迟早要带自己出宫,多少也有些底气,正要怼回去,进忠却跟了一句,伊拉里氏已经入宫见皇后了。
“说不定过些时日,就要见贵妃了。”
嬿婉一开始没听明白,听到这儿算是懂了,这是要给永璜挑选福晋了;但是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若是永璜夫妻和睦,自己也能有好日子;若是二人夫妻不睦,那就在中间当轴承脑袋。
反正自己是宫里出去的大宫女,不是嬷嬷就是姑姑,总有好日子。
然而进忠像是看出来嬿婉的心思,故意压低声音吓吓她:
“万事都没个准头,嬿心,就像凌云彻……”
嬿婉听到这儿,瞬间扭头怒目而视,眼神里还带着不可置信的羞色,混着女孩的愠怒,很是令人欣赏。
进忠看了一会儿,又说回了话题:
“你若是想出宫,想让皇后的计划成,那就让贵妃和娴妃,在皇上面前上演一出好戏吧。”
“就当是给你未来的好日子上保险,嬿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