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精明的眼光扫了一眼那三人，点头哈腰应了一声是，就赶紧先离开了。
等人走后，阿箬也自然地加入了三个人的聊天阵营。
绿筠有些害怕，却也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
“荣妹妹刚刚在说什么呢，延禧宫缺什么了吗。”
几个人都知道，绿筠老好人的毛病又犯了，白蕊姬翻了个白眼，海兰扯了一下绿筠的袖子，眉眼平淡。
“不必理会延禧宫，若是真缺了什么，自然有皇上上赶着去给；延禧宫那位，也不会开口说自己缺了什么的。”
阿箬对此深有所感，她手上拿着嫩色的帕子，不屑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似乎对海兰的话不置可否。
“可不是吗，是那时候缺了什么，娴妃是从来不会去争取的。”
“有时候还得我和惢心开小灶，惢心月例银子不多，只能和我合买。”
想起那时候的光景，阿箬就忍不住垂下眼睛。
紫禁城冬天可真冷啊，娴妃受了罚被内务府的秦立苛待，竟然半分反抗也没有。
有炭先供着她，自己和惢心，还有灵芝云芝这些小宫女，只能互相依偎取暖。
亏得三宝健壮，才没被活生生冻坏冻死。
白蕊姬和海兰出身都不高，自然对此深有所感，两个人宽慰了几句，绿筠更是像大姐姐一样，拉着阿箬的手宽慰。
“如今日子也好过了，荣妹妹现在总归也衣食不缺，就不要为过往烦心了。”
阿箬笑的有几分真诚，她点点头，却突然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延禧宫的方向。
海兰见状，也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她有预感，阿箬一定安排了什么。
但自己可不介意再添一把火。
*
延禧宫内，自从上次，如懿去了御花园偶遇意欢和和敬公主后，就更不愿意出门了。
暮舟和其他几个小宫女有时候心痒难耐，哄着如懿出去走走，还被如懿训斥了回来，用她的话来说，就是：
“外头喧嚣，是是非非繁杂，只要自己的心静下来，就不会被外界的世界干扰，佛法曰，‘心若静，万念皆定’，你们要学会静下心才好。”
如此一番话后，如懿更是让小宫女们拿来佛法，自己开始抄写，就像是最安静的一叶扁舟，又像是最孤高的一片叶子。
暮舟和几个小宫女都是脾气好的，年纪又小，不敢反驳，硬是被如懿拉着读佛法，读了不知多久，读的眼冒金星。
末了，如懿满足的合上书，又安排她们去做事。
这样的日子苦不堪言，然而就在今天，内务府总管太监秦立，带着四五个宫女进来。
他看见如懿就谄媚笑着请安，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谄媚的笑里夹杂着一些不清不楚的不屑。
而秦立一进来，就看见延禧宫上下的宫女面如死灰，活像个活死人，了无生气，就知道这个娴主又犯病作妖了。
但他想起阿箬的嘱咐，便把那种不屑藏了回去。
“奴才给娴妃娘娘请安，娴妃娘娘，这已经开春了，宫里面各宫娘娘人手开支都不足。”
“尤其是您这边，皇上尤其上心，因此奴才给您多安排了几个宫女来伺候。”
秦立笑的谄媚，一扬拂尘，站在后面的几个宫女纷纷上前，行礼问安。
宫女们低着头，看不见她们的脸，只是这几个宫女并不像暮舟她们几个。
暮舟年纪还小，身量也只是少女身量，然而这几个宫女看上去，无一不是过了十八岁的样子。
健壮，而且有力。
如懿上下打量了几个宫女，在听到皇帝尤其上心这几个字后，嘴角的笑都要咧到后脑勺。
她甚至微微俯身，向秦立行礼一样。
“那就多谢秦公公了，暮舟，去送送秦公公。”
暮舟应了一声是，而秦立也没有客套，互相请着，走出了延禧宫。
然而暮舟要回去的时候，秦立却叫住了她。
小丫头愣了一下，却也十分聪明，跟着秦立就到了无人的阴影角落。
秦立四下看了看，微微俯身，凑着暮舟的耳朵悄声道：
“教那几个丫头伺候娴主儿，你们才有好日子过，记住，只要她们近身伺候。”
暮舟点点头，然后探究的目光看着秦立。
秦立也知道这是个聪明丫头，笑了一声，也愿意多说一句：
“放心，那位说了，死不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