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河探谷第七天,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罗恩去年探索山谷时走到的最南端,行程比预估的晚了整整一天。
因为就在快要抵达盆地,众人牵马过河流浅滩的时候,浅滩对面巨石后突然出现了一头母棕熊带着两个幼崽与众人不期而遇。
觅食的孤熊危险,带着幼崽觅食的母熊更加危险,刚才母熊正在巨石后吃鱼,所以众人都没有发现危险,等到最前方的马修发现异常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一大两小三只熊和五人六马就隔着不到二十步的距离紧张对峙。
那怕是猎人出身的亚特也是瞬时惊出一身冷汗,这里不是山谷木堡外的密林,并非属于他的狩猎场,对地形地貌不熟悉的他都不知道如何周旋奔逃。
母熊估计也是从未见过两足怪物,吓得也不敢有丝毫动作,只是立足张开前肢做出扑杀的动作,嘴里不停地低吼警告。
万急中亚特一边悄声示意罗恩几人准备与熊搏斗,一边缓缓掏出鞍囊中的熏肉火腿往浅滩上裸露的河石上扔,企图用食物换取母熊的注意然后自己再缓缓后撤。
原本也是有惊无险,能退则退,实在退不了五个久经战阵全副武装的精壮男人围杀一头母熊也并非不可能。
不过就在两方对峙,亚特准备下令缓步后撤的时候,队伍里的那匹驮马却在母熊的嘶吼声中惊吓过度,挣脱缰绳往后跑了
结果棕熊倒是没有继续追捕这群危险的两脚怪兽,但亚特几人却为了找寻那匹驮载辎重的驮马而在山谷里转悠了一整天。
接下来的行程众人再也不敢大意,按照战时行军规定四个侍卫轮值在队伍前方两百步距离哨探
此时已经是午后,众人在峡谷密林里简单一顿啤酒下面包对付了午餐。
休息间隙,亚特借着地势稍高的峡谷出口密林掩护驻足观望眼前的盆地。
盆地右侧的拉梅儿山脉依旧高耸,按照山脉走势和起伏常识判断,这里仍然处于拉梅儿山脉的腹地,因为按常理若是快要走完山脉的时候,余脉的山峰会缓缓变低矮,渐渐成为群峰山丘直至来到缓丘平原。
峡谷密林外的盆地并不算太大,山丘环绕之间是那条南北河流冲击而成的平坦沃土,盆地中间有一片小湖泊,在小湖泊的另头又是一条蜿蜒接衔南下的河流。
湖泊四周生长着茂密的水草,外往外便是杂草丛生的荒芜土地,几条从四周山丘低峰里延伸出的小溪流汇入湖泊里,湖泊倒影着蓝天白云和绿树碧草
“好地方!”亚特心中一阵荡漾,忍不住出口夸赞。他想着若是自己能拥有这片土地,必将变成一处农田渔桑阡陌交通的田园乐土。
其实就纯粹的法理而言,这里应当属于伦巴第、普罗旺斯和勃艮第伯国三个国家的交界地带三不管地带,只要亚特能证明这里还未得任何一个国家文书上的册封授土,那这里应当就属于亚特的领地,原因很简单他手中有一份勃艮第伯国宫廷册封的文书,文书中提及的山谷辖区南端界定为“直至南方诸国国界”。不过法理之地和实属之地的差距是很大的。
罗恩放下搭在眉头上的右手,指着那片湖泊,“老爷,去年我们就在湖泊边歇的脚,当时也是在湖边草丛里发现了一些捕鱼的破网,我们原本打算追着痕迹找到附近的村寨,但当时一个随行士兵生病,我们又不知对方是敌是友,所以不敢大意。”
亚特眼睛盯着那片小湖泊,“你们看清楚没有,那些痕迹大致有多少人在捕鱼?”
罗恩仔细回忆,“当时脚印已经被雨水冲得很淡,但我估计不会超过十人。”
“脚印是朝那个方向去的?”
罗恩指了指拉梅儿山脉一侧几座延伸出来的山峰丘陵,“应该是往那里面去的。”
亚特顺着罗恩手指的方向,“那边过去应该是山区,什么人会放着好好的肥沃平地不住,偏偏住进山里?”
罗恩摇了摇头,表示同样不理解。
“所有人穿好盔甲检查武器马匹,我们进去看看。”亚特说着就转身开始抽拔腰间骑士剑,检查盔甲武备。
“老爷,要不我先带人进去探探?”罗恩不想亚特涉险。
亚特已经抓着鞍鞒跳上了马背,“行了,我们一共也就这么几个人,再分散了更危险。不过如今我们是到了别人的领地,行事要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拔剑。”
说罢轻踢马腹缓步前行,罗恩马修四人赶紧归整武备,跨马跟上。
时值春季,杂草刚刚冒头,几人踢马行进在盆地中直直朝拉梅儿山脉一侧的山丘之间奔去。
到得进山口,果然发现了人迹一条明显人为踩踏出的道路蜿蜒曲折地伸入山区,道旁还有刀斧砍伐灌木杂树留下的枝叶,道路的另一端顺着湖泊南端的河流向南延伸,应该是条通往南方出山谷的道路。
亚特下令侍卫们注意四周,他自己则将前鞍的弓囊箭袋锁扣拉开以便随时取用,然后一边环视四周一边提缰控马稳步前行。
在稀疏的杂木林间小路走了一英里左右,山路越发陡峭难行,道路两旁的灌木荆棘和怪石嶙峋让马匹难以通行,山势也越发陡峭,骑乘马已经开始铁蹄打滑,粗气连连。
几人只得下来牵马步行,继续望山里走
又走了不到半英里,众人在一片稍微平坦的地方驻脚歇息。
“我还以为爬了多高呢,原来才走这么一点路程”侍卫马修站在一块高石上眺望了一眼来时的山路,那处进山口仍然清晰可见。
“看山跑死马,你以为走山路和走平原一样?”亚特抱起水囊灌了一大口,同时下意识地朝山上瞥了一眼。
咳!
亚特猛咳了一下,半口清水喷了出来。
“山上有人!”亚特轻声惊呼。
“都别动!装作不知道。”
亚特重重拍了拍胸口,然后慢慢将木塞塞回水囊,缓步朝拴马的树干走去假意将水囊放回鞍囊,顺势取下了弓箭。
罗恩马修几人也都装作漫不经心地四下活动手脚,却都往驻马的地方靠拢,将身体尽量掩藏在拴马的树木之后双手都捏到了剑柄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