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堂前左右各坐着一位中年人。
“过则相规”是高悬于中堂之内的匾额,李承平往返时总能见到,这句话后面还有一句“言而有信”,两句连在一起大意好像是指交友之道“。
至于是否有其他含义,李承平就无从得知。
上首,居于主位的是柳安,李承平见到这一幕,一定会不解。
那两个中年人大概率是柳安的叔伯,柳安虽然有主人之嫌,但终究是小辈。
右侧柳胜含笑,对柳安道:“三郎素来勤勉,临近府试,五叔唯恐耽误你复习备考,过来探望的有点晚。”
微微颔首,柳安平和地说道:“人亲水也甜,各家各有事宜,五叔能来看我,很是感激。”
场面一时间尬住,柳安常年随父亲在京,与家乡的叔伯确实不太熟悉。
“老宅久无人住,二叔本意是想三郎来家住,怎么特意收拾起宅院来。”左侧的柳易扯着话题。
柳安撇撇嘴,真会说客套话,他派人来西安收拾宅院,就不信这几人不知情。
“好友同来西安赴考,住在几位叔伯家多有不便,打理宅院总的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不甚劳心。”
柳易道:“可是西厢那士子,听说是兴平案首,年岁不大,有些学识,但身无功名,家无恒产,何必费心特意结交。”
提到李承平,柳胜就来了兴致,“二哥说的极是,那小儿身着麻布衣衫,瞧起来不像是官宦大族,三郎可别吃了亏。”
讥笑一声接着道:“不过是个乡野小民,侥幸成了县试案首,何足道哉,西安府英才无数,交结些大族子弟才是正途。”
柳易接过话头,“七弟官至大理寺少卿,久不返乡,正是三郎扬我柳家威名的时候。”
柳安满脸不悦,端起茶杯道:“我柳安交友从不看出身,人之相知,贵在知心,夜深了,家中还有客人,三郎就不留二位叔叔。”
凝视着两人拂袖而去的背影,柳安呢喃道:“宁喝朋友的淡水,不喝敌人的蜜酒。”
柳安父亲是家中庶子,祖父早亡,所以分家很早,未高中前,在家倒是没受什么欺负。
但分家后,属实是没分到多少钱财,艰难时,甚至曾蜷缩在兴平城外破旧的城隍庙中暂居过一段时间。
所以对这些冷眼看待不管不顾的亲戚,柳安谈不上记恨,但属实不想那么亲近。
今日他坐在主座上,就没打算给两人面子,再说,什么时候他柳安交什么朋友,还需要在乎他人的感受了,两人真把自己当根葱。
......
府试第一场是在四月十三,李承平起的很早。
住在柳安家是真好,先前考试,都李振良去厨房弄饭,他去打热水洗漱。
现在大清早,则由柳府的仆役将热水径直送到他这里,李承平真是妥妥的享受了下贵少爷的生活。
此时刚刚寅时过半,尚早,外面黑漆漆的。
昨日府上有人造访,李承平是知晓的,听说是柳安叔伯,他本想过去见个礼,毕竟住在人家家里。
可柳安派人过来说了一声,不用他过去,李承平有些疑惑,但不多,反正听柳安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