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达亚尔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房子周围转了一圈。
看到屋后的三箱蜜蜂像在野外一样正常飞进飞出,忙忙碌碌的采摘花蜜,更是啧啧称奇。
在得知这是经过梁崇的指导才成功移回来并养殖成功后,内心更是对梁崇高看一眼。
又看了看姐弟几人屋子里挂的熏鱼和满缸的粮食,这才确定,姐弟俩的生活,是真的好起来了。
一路上,他也听了听姐弟俩人在梁崇的建议下捕鱼、晒野菜干、养殖蜜蜂等事,对他们生活走上正轨很是开心。
看着看着,达亚尔忽然对梁崇冒出一句,“姑娘,你想不想赎身?”
此话一出,院子里一片寂静,梁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托雅和那日苏停下编筐的手,才确定达亚尔是真的在问她赎身的问题。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尽管这段时间以来想了很多措辞,可想象中都是自己做好准备,豁出一切,主动开口,大不了惹怒姐弟二人,再被发卖一次。
万万想不到达亚尔会主动问自己,一切都太过突然。
梁崇先看了看姐弟二人的脸色,但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姐弟俩此刻都垂着头,沉默的看着地面,不知道什么表情。
不知道几人到底是什么意向,也不知道怎么措辞为好,但梁崇明白,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比划,“当然想,自从年幼被卖,我没有一天不在想着能够赎身,想如果有一天真的自由了,那会有多么快乐。”
梁崇做了一连串的手势,不过达亚尔大叔只看得懂她点了点头。
见姐弟二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达亚尔大叔也是一副安静倾听的样子,梁崇再次鼓起勇气,“如果真的让我赎身,我感激不尽。”
看到梁崇比划,达亚尔没有做正面回复,反而扭头问一旁的那日苏,“你呢,你怎么想。”
那日苏这时候抬起头,说道,”我尊重她的想法”,那日苏顿了顿,将目光转向梁崇,“但你可知,就算真的赎身,你还是会面临许多麻烦,你得想清楚了。”
接着,他又补充一句,“女子独自一人生活艰难,或者你赎身后,想在这个家继续生活也可以。”
那日苏说的潜台词,几人都听得懂。
当时买人的时候,说的是买回来给他做妻子,虽然两人没有成婚,也并无实质性的关系,但有心人一查便能知道。
在这种封建时代,女子的名节大过天,这种情况下赎身,又不和那日苏成婚的话,其实和被休弃或者离异并无分别。
对她以后独自生活,或者找新的伴侣,是个很吃亏的事情。
那日苏虽然年轻,但考虑问题很是周到。
当然,这都是预想的最差的情况,实际上,除了那日苏一家和恩和一家,还有前面去见过的霜竹和张大山,并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就连当初卖人的人牙子也并不关心恩和把梁崇买回去干嘛。
或许这个时代的女子会考虑这些问题,但梁崇里骨子里毕竟是个现代人,对这些并不在意。
再说只要几人都守口如瓶,不要有那乱嚼舌根的,其实这根本不是问题。
她只想尽快赎身,一方面是对自由的渴望,一方面是她对那日苏明显没兴趣。
想了想,梁崇找了一根木棍,在地上写道,“没关系,这些问题我都仔细的想过,后果我能承受”,又接着补充,“至于成婚,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那日苏和托雅都识字,能看懂梁崇的话。
得知梁崇的意思,那日苏点点头,表现得很是克制,但梁崇观察他的表情,很有几分庆幸的意思在里面,看来那日苏对自己也并无兴趣,只是责任感使然让他必须问一问。
这可真是太好了。
两个人说完自己的想法,达亚尔又问托雅。
其实到了这个地步,托雅的想法并不重要了。就算她坚持,也不过落得两人的埋怨而已,而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亲弟弟。
但毕竟买人的主意是她出的,托雅目前也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所以也要听听她的意见。
“梁来了以后,不仅教会我们捕鱼,养蜂,更是弟弟的救命功臣,既然梁有意愿赎身,我当然愿意放她自由。”托雅爽朗一笑。
三人的意见统一,梁崇赎身的事情可谓是板上钉钉了。
但达亚尔画风一转,说道,“既然姐弟两人都同意了,姑娘你当然可以赎身,但你可知,他们买你花了多少银子?”
姐弟俩不好当这个恶人,只好达亚尔来当,梁崇写道,“知道,十三两七钱,我保证会一分不少的还回来。”
犹豫片刻,梁崇接着写道,“如果不够的话,等我一段时间,我可以还三十两银子,或者你们自己定一个金额,我打欠条。”
三十两银子,正常情况下,一户普通的农家十年都攒不到那么多银子。梁崇的承诺已经很有诚意。
“不用还”,姐弟俩看了字后,罕见的同时开口,托雅看看弟弟,接着道,“不用还,梁你已经教会了我们很多技能,比十三两值钱多啦。”
接着托雅向达亚尔说,“达亚尔叔叔,我们不要梁的钱,我们还得给她交学费呢。”
“一码归一码,赎身的银子我肯定要还的,多谢你们”,梁崇表态。
达亚尔看看几人的态度,这才悠悠的开口,“既然他们姐弟不要这个钱,那我也就不当这个恶人了,但毕竟相识一场,还望梁姑娘以后多多提携这苦命的姐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