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184年),颖川郡、颖阴。
颍川郡属于豫州八郡之一,地处中原腹地,交通中枢,人口众多,资源丰富,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秦时,内史腾攻韩,得韩王安,尽纳其地,以其地为郡,命曰颍川。自此之后,诸多战役均在这片土地之上爆发。自世祖定都洛阳,颍川因其地理位置,重要性更甚以往。
自此后,颍川、汝南、南阳三郡便有“中州”之名。自世祖建都至今,已逾百年。
经过这百余年的沉淀,中州三郡早已底蕴丰厚。如今,这三郡既是学术中心,也是政治中心。正因如此,三郡内已是士族林立,诸多名垂青史之人都出自这中州三郡。
颖阴,便是颖川郡十七城之一。地处颖川郡腹地,东、南、西、北各与许县、临颍、颖阳、长社四城相邻,也算是郡内的交通要道。
城池位于如此位置,这颖阴本应人声鼎沸、颇为繁华。但眼前之景,却是一片萧条。
一眼望去,周遭房屋竟无几间是完好无损的。道路之上也无熙熙攘攘之景,只能零星见到些衣衫破烂的行人,或拖家带口、或只身一人,这些行人装扮各异,唯一相似的,便是脸上的悲戚之色。
城门外,本应在此巡逻盘查的守卫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有稀稀散散的、自城内往城外去的行人。
在这向着城外而去、颇为稀散的“人流”之中,一个身影逆着众人的方向,向着城内行去。
那身影身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袍,肩上挎着同样时蓝色的包袱,因为头戴斗笠,看不清具体样貌。
身影穿过城门,到城内那破败的大街之上站定,抬头观察这周遭的景象。
那隐藏在斗笠之下的面貌也是显露了出来,是一个二十左右的青年,眉眼颇为舒缓,有一种独特的亲和力,一副人畜无害的书生模样。
青年望着萧条一片的街景,并未有什么神情变化,显然已见过不少与今日相似之景,只是长叹一声,重新向着城内而去。
青年沿着道路,向城内行进。
不多时,便到了城内。自颖阴城门而入,便是高阳里。
里,是传自春秋战国时的行政单位。在东汉,一里百家。有道是积里为亭,积亭为乡。汉一直都是“以县统乡,以乡统里”。
青年顺着街道而行,终是在一处府邸前驻足停留。
在周遭一片破败之中,这座门户紧闭的“庞然大物”颇为显眼。
“自入城以来,周遭房屋多是破败之象,此处倒是不同!”青年看着眼前的府邸,心中暗道。
观此府邸规模,即可知此处必不是普通人家居所,应是本地望族。颖阴的名门大族,又居住在这高阳里,这处府邸的主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此处可是颍川荀氏居所?”青年找了一个经过的行人,问道。
“正是!”那行人站定,道:“看你这样子,应是从别处来此吧!”
“奉家师之命,来此拜访家师故友。”青年答道。
“你要寻的,是这荀氏族人?”那行人问道。
“正是,我要寻的是荀绲、荀仲慈。”
“原来是找济南相的!”那行人惊讶道。“不知阁下师从何处?”
“家师久居山野,并无声名在外。”
“是我唐突了!不过阁下此时来拜访,倒是不凑巧。”行人见青年不愿多说,也就转移了话题。
“我入城时见百姓皆是拖家带口,离城而去。此为何故?”
“还不是那黄巾贼猖獗所致!”行人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