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头领嘴角一抽,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可能打退堂鼓。
只能在嘴强王者李明的远程指导下,扯下自己衣服的一角,替那年轻人包扎。
“往上,再往上,动脉破损得要包扎靠心脏的那一边!
“紧一点,再紧一点!力微饭否?
“对对对……不对不对,你别把烂肉一起包进去,感染了你负责?”
一通手忙脚乱,伤口算是包扎得像模像样。
村民们手持火把,凑近了仔细观察。
“血不流了,真的止住了!”
大家顿时庆幸地松了口气。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伤员的母亲不断地重复着。
呼……吴头领长出一口浊气,向李明点点头:
“算你有点本事。”
山贼们也放下了武器,没有拿枪尖指着他们的喉咙。
李明却丝毫没有放松,语气中带着焦急:
“我交代你的你忘了?快给伤员补充营养!”
在他的吆喝下,村民们都忙乎起来。
“水必须烧开,不能给他喝生水,他现在身体虚,喝进去大肠杆菌拉肚子就完蛋了!
“有什么吃的赶紧给他端上来,肉,蛋,奶!至少也得要大豆,补充蛋白质!”
村民们听得半懂不懂,但又不敢问,这样会显得自己比小孩子还呆。
全村人把村庄翻了个遍,才在空荡荡的窝棚深处,摸到一个鸡蛋。
煮熟了捣碎,喂进年轻人的嘴里。
热水下肚,鸡蛋下肚,他的脸色果然肉眼可见地红润了起来。
“阿娘?我这是……没死吗?”他睁开眼睛,疑惑地四处张望,虚弱地喃喃。
妇人已是泪流满面:
“儿啊,别说话,好好休息。是一位小神医救活了你……”
唉……一直沉默的张里正叹了口气:
“这样救回来有什么用?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妇人面色突变:
“姓张的,你什么意思?!”
但有经验的村民点头道:
“张里正说得其实没错。”
里正的声音包含沧桑:
“过一会儿,他的伤口就会长坏疽,流脓流血,高烧不退,他最后还是得死,而且死得很痛苦……”
坏疽……听见这个词,妇人的脸色顿时煞白。
吴头领的脸色也重新沉了下去。
坏疽,就像挥之不去的诅咒。
他手下的不少战士,明明只是受了点小伤,伤口却会无来由地溃烂,最后高烧不退,全身流脓,凄惨地死去。
甚至可以说,死于坏疽的赤巾军战士,比直接被慕容燕杀死的更多!
这时,那个稚嫩而淡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坏疽就是感染,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用高温消毒,杀灭伤口的微生物。”
村民,赤巾军,以及长孙延、房遗则、尉迟循毓三人,都疑惑地看向李明。
这是一段佛经的经文吗?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李明看着他们一脸懵逼的样子,急得大吼:
“用火!用热的东西烫伤口!”
用火烫伤口?
这是治伤还是给驴子烫烙印?
你怎么不索性在伤口上撒盐呢?!
吴头领眼珠一瞪,咆哮一声:
“别乱说!”
这一吼称得上中气十足,让不少村民心中一颤。
连林中飞鸟也被惊起无数。
李明却丝毫不怵这种无名小贼,底气比吴头领更足:
“人死了你负责?!”
“这……”吴头领被反问得噎住了。
这小鬼什么来历,难道一点也不怕绿林好汉吗?
“阿爷……”吴大娘拉了拉父亲的袖子。
“唉我知道了!”
吴头领只能破罐子破摔。
“生火!”
吴头领将一只梭镖——这是这支“义军”手里仅有的金属器具——放在火上烤了许久,深吸一口气,将滚烫的镖头贴在年轻人的断肢上。
嘶……所有人都能听见皮肉烧焦的声音,让他们毛骨悚然。
“呃……”青年根本没有力气大喊,只能脱力地申银着,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
母亲将头瞥向一边,不忍再看。
“呼……”吴头领再次深呼吸,颤抖着将梭镖移开。
哦?
他有些惊喜地发现,伤口被这么一烫后,居然闭合了。
那年轻人也精疲力竭,沉沉地睡了过去。
虽然创口处被烫出了水泡。
但致命的坏疽并没有产生,伤口没有破溃。
年轻人也没有发烧,呼吸十分均匀。
人,救活了!
吴头领抹了抹汗,故作轻松地对张里正点点头,果断发动“我有一个朋友技能”:
“这四个小孩是我朋友,本来就是要救他们出来的。
“在村里的这段时间,他们也不妨为村里人看看病。”
吴大娘嘴硬的毛病,其实遗传自她的父亲。
“真的吗?!”村民们低声欢呼。
村里终于能有医生了!
张里正嘴角抽搐。
山贼的鬼话,他是一点也不相信。
然而,一个医生。
而且是一个能起死回生的医生。
在燕山之中的这个小山村……不,在卢龙县,在整个贫瘠的平州。
都是万分珍惜的资源!
张里正感到了村人们热切的目光。
只能将丧子之痛强行压下,望向了李明一行。
“没错,我和吴头领、吴大娘都是朋友。”
李明自来熟地站在父女俩的中间,抱起胳膊,对张里正说道:
“我们也是朋友。我们都对慕容燕有深仇大恨。
“跟着我,一起把他的头盖骨当夜壶使。”
…………
慕容燕感到脑壳疼,手里不停地转着念珠。
“你说什么?那四个孩子都被山贼劫走了?!”
侯君集拍案而起,宛如怒目金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