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则神秘兮兮地说着,将手伸进箱子深处。
摸到了什么软乎乎、暖烘烘的东西。
软乎乎?
房遗则一愣,把小脑袋也钻进了箱子里。
在里面碰上了两双亮晶晶的小眼睛。
是一位温润如玉的少年公子,和一位小黑炭头。
两位不速之客同时把手指伸到嘴边:
“嘘~”
“呵,呵,嘘……”房遗则眼皮子直跳。
接着。
“啊啊啊!!!”
…………
“所以,长孙延,尉迟循毓,你们俩瞒着大人,偷偷躲进马车车厢,要和我去辽东?”
李明弹着窗子。
老房把一个小屁孩丢给他照顾,已经让他脑壳痛了。
这回又一下子多了俩。
把他堂堂节度使大人当什么了?
幼儿园阿姨?
韦待价在旁边面无表情,甚至想笑。
李明殿下也能切身终于体会一把熊孩子的酸爽了。
“我们这已经离开长安了……”尉迟循毓讪笑着。
“一路危险……”长孙延一脸“来都来了”。
啪!啪!
李明给了这俩滑头小子一人一个爆栗。
“我让那些侍卫送你们回去!”他无可置疑地说道。
尉迟循毓的脸色立刻就黑了下来,黑上加黑,直接被李明无视。
长孙延叹了口气,失落地说:
“明哥,兄弟们都怀疑我对你不忠诚。”
十四党的少年们,虽然都是从小穿同一条裤衩子的兄弟。
但毕竟不是生活在童话世界里。
大人们的世界,必然会对他们的关系造成影响。
孩子们都或多或少从他们的阿爷阿翁那里听说过,长孙无忌一直在明里暗里地刁难明哥。
甚至还有小道消息,说侯宝琳的阿翁,差点被长孙无忌活活烧死在九成宫。
而长孙延,正是长孙无忌的嫡孙。
因为这层关系,长孙延被逐渐孤立了。
小学同学们还好。
来俊臣等半路出家的野孩子们,则根本不惯着长孙延,明着给他甩脸色。
这让这位公子哥受尽了委屈,顺风顺水的人生中首次遭遇了大挫折。
“所以我要向大家证明,阿翁是阿翁,我是我!
“我是绝对可靠的,比他们,比他们任何人,都……更可靠!”
长孙延说着说着,不由得握紧了双拳。
李明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不用理会旁人的眼光,我相信你。”
“明哥……!”长孙延感动得鼻涕泡都要流出来了。
“所以你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所以你现在就给老子滚回去!”
李明脸色一变,小肉手一用力,狠狠地掐在熊孩子的肩膀上,把他掐得龇牙咧嘴。
“还有你,你难道也被小伙伴们霸凌了?”李明转向尉迟循毓。
小黑炭头挠了挠黑炭头:
“那个,我是正好看见长孙延往车厢里钻,便想把他揪出来。
“揪着揪着,就一起跟来了……”
对这位神经比手臂还大条的小壮汉,李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俩都给老子滚回去!”
侯君集倒是有不同的主意,他拍拍李明的肩膀:
“李明殿下,长孙公子和尉迟公子留在我们手里,倒也见不得是一件坏事。”
“是吧是吧!”吏部尚书都为他们说话,长孙延和尉迟循毓顿时眼前一亮。
但李明对侯君集的为人是太熟悉了,敏锐地察觉了这家伙的用词。
什么叫“留在我们手里”?
“你鹅几在我们手里”的意思?
“我们何不写信,向长孙公和尉迟公亲自告知这件事。”
侯君集瞅着这两个孩子,凶狠贪婪的视线就像是在看两个人质。
“这样便能防止长孙公在一路上刁难我们。否则,哼哼~”
被侯君集冰冷的视线扫过,两个孩子就仿佛是被老虎盯上的小鹿,顿时噤若寒蝉。
我就知道会这样……李明都无奈了,看着两个孩子的眼睛。
“即使如此,你们俩也要坚持跟着?”
长孙延和尉迟循毓咽了口水,坚定地点点头:
“要哒!”
房遗则也在一边求情:
“明哥,他俩反正来都来了,对我来说也是个伴儿啊。”
你丫还说起风凉话来了……李明突然有一种一脚把三个熊孩子都踹下车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气,无奈道:
“彳亍口巴。”
三小只低声欢呼。
韦待价在一旁掩嘴偷笑。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殿下也有今天……
李明视线向他一瞥,道:
“韦待价,这三只瘪犊子就由你照顾了。”
“咳咳咳!”韦待价惨遭躺枪。
“别咳了别咳了。”
李明正经了起来,从书堆里挑出基本资料,一人扔了一本。
“趁赶路的这几天,好好研读房相留给我们的材料,了解辽东的风土人情。
“你们仨也别跑,到时候我会考你。”
“啊?~”孩子们哀嚎起来。
李明的分贝陡然高了八度,朝他们吼起来:
“不想读书就给我滚回长安!”
孩子们哭丧着脸,被迫沉浸在沉重如山的“斤”囊妙计之中。
…………
此去经月。
一路车马紧赶慢赶,来到平州地界时,已是十月。
过了临渝关(山海关),一路景色虽比中原萧条不少,但也还算平静。
一边是宁静的渤海,一边是连绵的燕山山脉。
山海之间,农人们在狭长的土地上收获完麦子,正在补种蔬菜。
一片祥和的农家景象。
完全没有急报中兵荒马乱、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不仅如此。
在一路途径的州县,李明一行也完全没有打听到,东北高句丽有异动的消息。
侯君集原本打算,在附近各个折冲府调集一些兵马,护送车队入平州。
然而,辽东风平浪静,根本没有必要摇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朝廷收到的情报是假消息,还是高句丽在酝酿一个大的?”
李明从窗外收回视线,问策于群贤。
群贤纷纷直抒胸臆,但中心思想概括就是:
我不道啊。
“唉算了,到平州再说。”
马车就这么畅通无阻,一路无事地进入平州境内,行至平州治所的所在。
卢龙县。
过城门时,李明好奇地问卫兵:
“最近可有蛮夷入侵?”
那卫兵黑着脸:
“我就是蛮夷,契丹人。”
“哦,我南方来的口音有点重。”李明轻咳一声:
“我是问,最近可有河水漫溢?”
这什么鸟问题……卫兵实在不想搭理这熊孩子。
但随从递上来的这份金光灿灿的通关文牒,以及这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大马车,让他隐约意识到。
车里大概坐着一位惹不起的大人物。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还算耐心地回答:
“流经县城的滦河,在一个月前发了次大水。
“当时盛传高句丽即将入侵,所以堤坝一直没人修缮。
“可后来,高句丽又突然退兵了,所以堤坝也修起来了,河水不再漫溢。”
啊?
这则消息,让李明有种被放鸽子的感觉。
高句丽!我到平州了!你人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