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便将李明殿下的丰功伟绩、以及犬子房遗则的蜕变,一五一十如实阐述。
李世民悠闲地搭着扶手,手指轻叩,仿佛在欣赏胡姬奏乐。
“李明殿下深居庙堂之高,却能心系苍生,尤为可贵。反观其他膏腴子弟,生于安乐,目光浅薄,为蝇头小利而内斗不止,眼中却容不下更大的世界。”
似乎联想到了家里的两位“膏腴”,房玄龄的语调和血压都不由得升高了,顿了一顿才恢复平和。
“故而,臣认为殿下可为子弟表率。”
李世民嘴角有了勾起的趋势,又迅速抚平,云淡风轻地说:
“子女的教育事关大唐的未来,朕一刻也不敢忽视。玄龄公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竟能参透朕的良苦用心。”
房玄龄有些吃惊:“这都是陛下的安排?”
渣男李世民腆着个大脸,高深莫测地点头:
“不然,一位稚童如何能突破重重宫禁。”
房玄龄倒真没往这方面想,他以为李明真的天生神力,拥有“出街入巷如入无人之境”程度的能力。
因为这位皇子打从生下来就不安分,这么多年下来,成功地给朝臣打上了思想钢印。
原来是陛下有意为之?
帝王心术,恐怖如斯!
房玄龄忽然羡慕起了孔颖达。
要不是得为不成器的房遗直和房遗爱铺路,他也想申请退休,归隐山田作富家翁啊!
在这一刻,老师和他素未谋面的学生心灵相通了。
房玄龄满头大汗,脚步虚浮地走了。
李世民得意地叩着扶手,再也抑制不住飘扬的嘴角。
不知为什么,老房似乎对自己更敬畏了。
哎呀真不愧是朕的好大儿,光提名字就能给朝廷权臣一通敲打了。
就在他即将离席时,一颗大黑炭头上了殿。
“哦哦~敬德公,朕的门神。你有何事呀?”李世民端庄地坐了回去。
一看陛下心情不错,尉迟敬德也不弯弯绕绕了:
“陛下,能不能让李明殿下去小学,多辅导辅导臣的不肖孙?”
李世民深深地呼吸一大口气,控制着嘴角的肌肉:
“朕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能具体说说吗?”
…………
在“伴君如伴虎”的痛彻领悟中,尉迟敬德冷汗涔涔地离开了太极殿。
李世民的心情莫名舒畅,兴奋地在殿里来回踱步。
“哈哈,那俩老小子看朕的眼神都变了!”
开国的功勋文官武将,以房玄龄和尉迟敬德为代表,虽然能力超群、才华横溢,但他们也是人,也会飘。
功臣集团之所以安安稳稳没有作乱,全因为坐在龙椅上的这位,也就是李世民自己,就是大唐开国最大的功臣,镇得住场子。
但即便如此,李世民也需要时刻巩固自己的权威。
在群狼面前,狼王不可露怯。
而李明这根搅屎棍,就给了李世民一个很好的机会。
“让臣下以为一切都在朕的掌控之中,连皇子的顽劣行径也是朕有意诱导为之,便能让他们心怀戒惧,不敢在背后作妖。
“李明干得很好,无愧李家的列祖列宗!”
李世民自豪地搓着手,又陷入了苦恼之中。
曹王的受封仪式应该办多大规格呢?如果大赦天下,其他皇子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朕的掌控,掌控……”
念着念着,李世民猛然一惊。
坏了,谎言重复一千遍,自己都信了。
他急急忙忙召唤大伴:“快,找到韦待价,传朕的口谕!”
大伴心有灵犀:“韦将军已奉陛下之命,率队捉拿李明殿下回宫,陛下要催他快一点吗?”
“不是……让他别管李明了,赶紧回来!”李世民急了。
宦官匆匆告退,和长孙无忌擦肩而过。
长孙无忌好奇地回望他的背影,拱手问道:
“陛下,有急事?”
李世民已经一脸镇定地坐回龙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