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让你做手术,医生……他、他说你身体不好。”楚行秋句子不成调,断断续续的,得仔细听才能听明白,“我没、没有想让你怀孕的……我没有……”
“陈越,别走好吗,别走,求你求求你……”
几乎是撕声揭底的哀求,他们的地位完全颠倒过来。从前处于上位的人如今成了祈求者,妄图得到不可能的希望。
可他就算捧出世界上再稀罕的东西,都不能让陈越回头。
陈越错开他的视线。高潮后的余韵染在双颊上,明媚动人。
“楚行秋,再见了。”
陈越没有想过自己会再次回到上临市。
交错的光斑透过叶子,斜斜打在他的脸上。熟悉的温暖覆盖全身,炽热灼烈地包裹住他。
陈越好像又回到那段日子,金色笼子仿若赤日,笼子过分狭窄,他只能把自己身子缩到最小,抵在笼子边边上。
他还记得笼子顶端有一只欲飞却止的金色小鸟,它扑翅振飞,只有一条细小的脚连接笼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可唯一那只脚却扣上了枷锁,原来飞翔是假的,禁锢才是真的。
陈越就是那只小鸟。
追求自由那是小鸟的归宿。
郁风搓了搓手,狼狈的脸不复从前的俊傲,他苦笑,“陈越。”
陈越侧过脸,姣好的五官淡漠。
郁风心里更苦了。他怎么觉得陈越和楚行秋越来越像了。
“陈越,我会对你好的。”郁风主动掀起他的手,逼迫自己忘记记忆中的白月光,“以前都算我错,你知道的,我家里绝对不会接受你,但我会跟家里好好抗争的!绝对不会辜负你。”
陈越神情怪异,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
郁风很是谅解,眼里太多自我感动了,几乎装不下,都要溢出来,“大胆说吧,我会尊重未来伴侣的意见的。”
“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我这么说,已经做好家里人停我卡把我赶出去体验生活的准备了。”
在郁风的幻想里,家里人会把卡砸在陈越脸上,冷嘲热讽,问他选陈越还是选家族企业。当然,他会毫不犹豫选陈越的,毕竟他背后可是靠着楚行秋。
“……”
陈越眼神瞟了瞟自己的肚子,“我怀孕了。”
还好沉默没有声音,否则就要震耳欲聋了。
郁风嘴角的弧度僵住,脑子一片空白,头顶缓缓打上一个大大的、明显的问号。
“没关系的,我不在意。”郁风深吸一口气,自认为自己对爱人格外包容,缓慢道,“我知道你是被强迫的,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
这回轮到陈越头上打上个问好了。
“郁风……”陈越有些头疼,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开头,“就是嗯……”
随后他斟酌一会,语气变得不自然。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说,或许大概,我已经不喜欢你。”
郁风,“?”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他呢。他从小就被捧到大,想要什么都有人主动送上来,只需要眨眨眼,什么样的人都能得到。
陈越居然说不喜欢他。
可楚行秋明明说,陈越喜欢他的。
陈越是真弄不明白他怎么想的,也不清楚从前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他,“郁风,你骗我的事我原谅你了,下次见面当做不认识就好。”
他喉间干哑,靠在墙上讽刺一笑,“其实你现在也忘不了楚行秋,不是吗?”
郁风愣了愣。
“可是……”
可是你不应该喜欢我吗。
在过去那么多个岁月中,陈越一直无怨无悔跟在身后。在每个记忆的一帧一帧中,都是陈越垂下的头,永远看不清正脸。
别人的青春是数不清的试卷和未来的梦,郁风的则是那张模糊的脸。
郁风当时是真得讨厌他。厌恶陈越懦弱无能,一个alpha居然能活成这样。但郁风早已经习惯了,习惯陈越不求回报,习惯他予以欲求。习惯可真可怕。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到底在失去什么。
原来他不喜欢楚行秋了。
当意识到这个时,郁风才明白从前的自己多么可笑多么愚蠢。
他那么讨厌陈越,难道就不是因为怕被陈越发现,救他的人不是自己吗?
郁风心口发酸,咕噜咕噜冒出好几个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