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性事下来，水都凉了。
齐鸣轩如愿挨挨一顿草，老实了，缓过来后便要先一步离开浴室，非常拔那啥无情。
薛野也不拦他，静静看他起身，但在他一条腿刚迈出浴缸时，忽又抬手抓住了他。
这是个多少有点黏糊的举动。两人同住一屋檐下，又不是今晚过后就见不着了，用得着这么拉拉扯扯依依不舍的吗？何况薛野向来冷静克制，除了情事中，平时…真的很少有这种感情外露的表现。
齐鸣轩体会到这动作里的腻歪意味，不知为何，方才和他肌肤相亲时都能放开了，这会儿反而老大的不自在，又本能地不想让薛野看出来，便干咳一声，故作镇定地看着他道：
“还有什么事？”
他实在是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薛野抬眸，将他躲闪的眉眼和不自然绷紧的下颌线尽收眼底，心里蓦然有些燥，却克制着没有多余的动作，只用拇指摩挲着他的腕骨，道：
“去我的房间睡。”
齐鸣轩的心跳倏地一乱，红潮才褪的脸颊眼看着又要发起热来，声音也磕绊了一下：“为什么啊？”
薛野略仰着头看他，黑眸中隐隐流转着一点微光，不说理由，却低声道：“可以吗？”
说着请求的话，口吻却是一贯的平静，分明笃定了自己不会被拒绝。
这个人！
齐鸣轩也确实说不出个“不”字，但就这么答应了，又莫名觉得很没面子，下意识胡扯道：“怎么不是你去我的房间睡？”
薛野微微扬眉，似有些惊讶，片刻后微笑起来，道：“你想吗？”
我不想！
齐鸣轩脸热得不行，是一刻也无法在这个浴室待下去了，并不怎么用力地抽了抽手，虚张声势道：“快放开！我要睡觉了！”
头也不回地跑了。
十几分钟后，薛野吹干了头发出来，一推门就见刚刚坚持不肯答应他的某个人正窝在他床上，还翘着个二郎腿在那儿玩手机。
他一顿，脚步不自觉地停住。
齐鸣轩听到动静，扭头看过来，又冲着他抬了抬下巴，道：“愣着干嘛，快过来睡啊。”
态度嚣张得仿佛这是他的地盘。
薛野莞尔，掀开被子上床。齐鸣轩已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撑起身和他并肩靠坐在床头，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惬意，自我感觉有点像是回到从前夜话的时候，一时起了谈兴，随手把手机一扔，又往旁边挪了挪，酝酿着正要说点什么，忽觉指尖一热。
薛野在被子底下捉住了他的手。
他仿佛把他的手当成了什么心仪的玩具，摩挲把玩着，时不时还捏一下，动作漫不经心，带着暧昧的迂缓，从指头一直摸到指根，被触摸过的皮肤灼热发烫，齐鸣轩几乎错以为右手在被火烘烤。
他整条手臂都麻了，原有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好一会儿，才微红着脸，小声说：
“……小野，你好黏人啊。”
“是啊。”薛野并不反对这个说法，神色平静而坦荡，还来问他，“怎么办呢？”
怎么办？齐鸣轩哪里知道。
他脑子都是晕乎的，茫然而难以置信地想，薛野谈起恋爱来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明明之前，睡觉就只是睡觉啊？
薛野观察着他的表情，知道该适可而止，好心地转移话题：
“刚刚想说什么？”
“……”齐鸣轩闷闷道，“我忘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薛野轻笑出声。
齐鸣轩被他笑得窘迫，不甘落在下风，忙反击道：“你早就想这么做了吧？”
话一出口，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再回想之前薛野的种种表现，顿时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看着薛野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心里啧啧啧，暗想，有的人，看上去是个拽得二五八万的酷哥，内心居然是草莓馅的！
哪知薛野却丝毫不否认，“嗯”一声，捏着他的手心，平静道：“忍很久了。”
“……”他也太坦然了，齐鸣轩接不上话，反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好一会儿，不好意思地别开眼，说，“哦。”
便又双双沉默下去。
齐鸣轩目前还是很不擅长应付这种暧昧的氛围，低着脑袋不吱声，感到手仍被薛野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那姿态分明是和他截然不同的放松和舒适，余光更能瞥到对方一直在看他，仿佛在欣赏他此刻的窘态。
他渐渐气恼起来，赌气地想抽出手，又觉得这举动太小家子气，搞不好要惹得薛野发笑。这样想了半天，也没想好要不要把手抽出来，只是绷着一张红红的脸，自己也不知道在跟谁较劲。
薛野凝目看他片刻，又捏捏他的手指，问：“生气了？”
“对。”齐鸣轩回答，一开口自己也觉得这语气十分生硬，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持着说，“我就是在生气。”
这话太幼稚。薛野还没什么表示，他自己反倒被逗笑了，喃喃道：“我靠，有病吧我。”
这一笑，就再回不去刚才了。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笑完，又自然而然地把视线移回到薛野的脸上，带着些赧然地道：
“我不是真的生气…你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