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他们退掉了各自的房子,搬进了一套宽敞的两居室。
新住处离他们两个人的公司都挺近,南北通透,也安静,推开窗能看到几株腊梅,开得正好,明黄色的小花缀满枝头,风一吹,花枝招颤,空气中暗香浮动,萧瑟暗淡的冬天仿佛都多了些活泼之意。
最重要的一点,浴室还真的挺大,也确实有个浴缸。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派上用场——无论是哪种“用场”。
这天晚上,薛野又加班。齐鸣轩先回到家,洗漱了躺在床上,莫名迟迟没有睡意,于是起来打算吃个夜宵。
一只脚刚迈出门,忽听走廊里熟悉的脚步声起,他的心猛地一跳,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先一步往回撤,火速关门关灯上床躺好。
恰在这时,薛野推开了家门。
齐鸣轩松了一口气,过一会儿,又暗暗懊恼起来。
和薛野同居已有半个月。
薛野是个很有行动力的男的,征询过他的意见后,不到一个星期就找好了房子,又过了十来天,两人搬进了如今的住处。
看起来,一切都很顺利。
可事实上呢?
关系更进一步之后,首先带来的却并非顺理成章的亲密,而是某种微妙的局促和别扭。
按理说他和薛野从小相识,在所谓的“恋爱”之前更是二十多年的朋友,他们本不该经历这样的磨合期。然而齐鸣轩却是实打实的不太适应。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仿佛同住一屋檐下后,那种他和薛野在“谈恋爱”的认知一下变得更为清晰了,以至于每每看到薛野,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窘迫,想躲,没办法坦然自若地面对这个有着全新身份的昔日旧友。
而薛野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无所适从,对他也有点……过度的慎重,两人平常相处,竟比没同居那会儿还生疏了几分,似乎是朋友,却谁都能体会到,平静底下的暗涌。
除了……
齐鸣轩听到浴室传来的哗啦水声,意识到薛野此刻正在洗澡,脑海里顿时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原本的心烦意乱也跟着变了味。
除了周末。
周末,两个人都有空的时候,薛野会和他做爱。
而明天,恰巧就是周末。
想到这里,他思想彻底跑偏了,黑暗中睁着眼在那儿想入非非,后终于忍耐不住,猛地翻身坐起。
不管了。他承认自己是不如薛野沉得住气,不知道薛野在这些日子里是怎么想的,但他反正是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他必须得立刻、马上打破这种见鬼的暧昧氛围。
一分钟后,怀着壮士断腕的决心,齐鸣轩敲响了浴室的门。
水声停了,又过了片刻,薛野从里面打开门,带出一阵暖热的潮气,问他:“怎么了?”
他应该是才洗到一半,也没来得及擦一擦,身上缀着无数细小的水珠,在灯下闪着光地滑落,连眉睫瞳色似乎都益显深黑,虽表情平静,周身却隐隐透着一股子平日里绝没有的异样气息。
凌乱而性感。
齐鸣轩也不知是被热气熏的,还是被眼前这一幕激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视线扫到他腰上围着的浴巾,很想调侃他一句:
这就把大家当外人了不是。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按他原本的设想,他是应该直接推开浴室的门,闯进去——之后的事也就顺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