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老爷无法轻易相信,也是人之常情。”
听见那略带嘲讽的质疑,南辞意外的平静。
他这样,倒是与昨晚那猴急不讲理的混账模样分出了明显区别,一开口,让纪禾容易接受许多。
因为知道自己年纪小,做镖局生意肯定让人无法信服,说话也没人理会,因此一开始,镖局对外理事的人一直是南辞师兄。
而暗地里管理镖局的是南辞,平日一切重大事务全由他断定。
南辞对纪禾全无保留,从他师父去世后,他带着一帮师兄弟出来自立,创建了腾龙镖局说起。
少年说辞诚恳,没有不妥,也不粗俗。
纪禾半信半疑,加上他得知南辞下个月才满十八,心里就更是难以相信了。
不过南辞说到镖局的时候一派从容自若,纪禾问了几句,他都答得出来,少年的眼睛闪烁着光芒,宛如胜券在握的少年将军,志满得意,神采飞扬。
跟那为了姐姐而着急冲动的小混账判若两人。
南辞解释完,见纪禾不为所动,依然冷冷看他,一时有点无措,问道:“纪老爷,你怎么才肯让我接回姐姐,怎样才肯放她?”
纪禾闻言一挑眉,“我又没抓走她,什么放不放的,说得我好似贼匪。”
“可是今早纪府的人来替我姐姐赎身,紧跟着就把她带进了纪府……纪老爷,赎身的钱是你出的,你开口要多少,我都尽力去筹钱。”
纪禾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咯噔一下,他一听南辞的话就知道是府里的人自作主张了。
他的确没让人把凡秋带回来,但以往替人赎身都是手下自行去办,他从不过问,也一直没出过什么岔子,加上昨晚乱七八糟发生那么多事,他自个儿脑子还梳理不清,根本来不及吩咐下人去处理好这件事。
这下可糟糕了,纪禾是如何也解释不通他没有强抢民女的爱好。
不过想了想,他也不打算和南辞解释。
这小混账,胆敢不明不白地对他做了那种事,已成了纪禾的心头之恨,他不想伤及那无辜的女子凡秋,但是他这个被伤到的无辜怎么办?
南辞看裹得严严实实的纪老爷,兀自杵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脸深思的纪禾脸上红霞飞扬,水珠滑落,湿漉漉的头发将他胸前的衣服濡湿了,红润的薄唇可能因为生气而微微鼓起,显得有几分娇艳。
这想法着实不妥。
纪老爷再好看也是个大男人,虽然细皮嫩肉,但是身板比渡口的挑夫还要高挑结实,只要往里一站,准是一副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模样,
是多少女子的梦中情郎呢。
南辞觉得他不应该有那样的想法,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脑海里突然涌现出昨晚动情喘气躺在他身下的纪禾。
那样的纪禾,还真的当得上秀色可餐四个字。
既然纪禾是双性之躯,他又爱面子,那么他的妾室自然也用不上了,除了用来充门面,难道纪禾还真和她们共度春宵么?
仔细回想昨晚纪禾的反应,南辞觉得纪禾没比自己熟练到哪里去。
“纪老爷,”南辞斟酌了一下道,“我相信你是个好人,其实你娶那么多小妾,是不是为了掩饰你那双性……”
纪禾闻言微微抬眸,眼角闪过一抹精光,五指无声握拳。
在他暴起之前,南辞赶紧改口:“我猜测她们都是为了给纪老爷掩饰秘密的工具。”
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即使他说的是事实。
就因为他说的是事实,纪禾才如此羞怒,他有种被人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下扒光衣服的羞耻感。
“你!”纪禾脸色张红,觉得胸口硬生生受了一拳似的发不出声,他深呼吸几下,抿着了抿嘴,“南辞是吧,昨晚的事,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纪禾气归气,但是南辞掌握了他的秘密,他的语气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
“不会的。”南辞立刻向天举起手,挺直了腰,神情恳切地看着纪禾,“我南辞发誓,若把纪老爷双……的秘密说出,我全家不得好死。”
纪禾没有当一会儿事,发毒誓他见过太多了,不过见南辞把他姐姐都搭进去,不由得看他两眼。
此时,白玉汤池内的水汽散得差不多,他们已能彼此清晰相见。
南辞被屋内的热气闷得有点热,纪禾不知不觉套了几层袍子,一直维持着被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漉漉模样。
南辞是一心道歉,也一心要负责任,纪老爷不轻易接受他的道歉,那么自然也不需要他的狗屁负责任,以纪禾倨傲的性格,估计听了能怒火升起三丈高。
“纪老爷,昨晚是我错了,你怎么生我气都可以。”
少年霜打茄子似的,比纪禾这结结实实的受害人还蔫,纪禾不由语塞,翻了个白眼。
“你可收着点,我又没怎么你。”
这话听得南辞对他投去羞愧的眼神,随后那小混账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开始不好意思了。
纪禾懒得看他,也不敢深想,他走到了门口,一手推开门,颇具气势地喊道:“来人!你们这群废物饭桶死哪儿偷懒去了?”
院子外面的侍卫、侍女和管家猛一听纪老爷怒气充斥的声音,纷纷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