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萱从怀中掏出一根青色的羽毛,她递给乐明,“日后如需用到我,就烧了这根羽毛,纵使天涯海角,我也会赶到。”
乐明先是脸一红,随后飞快摆手,“不、不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嘛。师尊教导我,救人于危难之时,是功德无量之举。就是换了别人,我和师尊也会救的。”
“无论如何,我还是要感谢你们的,你就收着吧,”白萱把羽毛塞进乐明手里,她黯然叹道,“我留下只会招惹麻烦,实在过意不去,等会我就走……”
少女抓住乐明的手柔软无骨,肌肤细腻,乐明这辈子都没牵过女孩子的手,当即脑子一翁,面红耳赤。
他没听清白萱说了什么,兀自慌乱抽回手,匆匆退到门口,“你、你现在这里待一会,我给你找衣服,还有找吃的,我先走了!”
白萱追上去叫他,乐明跟生怕被玷污的黄花大闺女一样,越叫越走。
白萱一头雾水,在原地站了一会,觉得贸然不告而别不太好,打算等乐明或者陆子书回来,把羽毛交出去才离开。
打定主意后,她转身往回走,穿过院子走到屋前,轻轻推开屋门,那门大概开了二分之一,她不经意往里扫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停下了动作,悚然一惊,“你是……”
屋内赫然坐着一位红衣女子。
女子放下手中瓷杯,缓缓转过脸来,嫣然一笑:“又见面了。”
是不久前带头截杀鹏天的妖族。
七皇子的人!
白萱瞳孔骤缩,血色从脸上急速褪去,她踉跄着后退两步,心中大乱,不慎跌倒。
她下意识想变回青鸟飞向空中,不管天南地北,只想拼了命地逃。
这念头一闪,她脸上神色变幻,惊惧凛然皆有,最终停在了视死如归上。
白萱一颗心跌落谷底,只觉得无比悲哀,她指甲扣进了手心,万念俱灰道:“我跟你走,你别找这里的人麻烦。”
历经磨难逃走,以为别处有生天,最终还是逃不过那本就在天上俯视着芸芸众生的大手。
白萱心口一瞬就空了下来,却也似乎踏实了,绷着的那口气也断断续续地松开了。
红衣女子缓步上前,闻言一笑:“谁说我要带你走了,就算要带你走,也是带你回去你族人那里。”
心如死灰的白萱一怔,楞楞地抬头看向红衣女子,试图逐字逐句弄清她是反话还是真话。
红衣女子伸手把什么物件抛向了半空,白萱看清那东西,下意识抬手接住,她摊开手,只见躺在她手上的,是一根流光溢彩的羽毛。
白萱惊喜交加:“是族长!”
“嗯,”红衣女子倚在门上,双手抱臂,看向了院门口,“你们族人托我寻你。”
白萱珍而重之地收了羽毛,目光略复杂地看向女子,道:“他们怎么知道的?”
“你上任途中失踪,王母娘娘派人来问询,你族人自是紧急追查,正好查到当日七殿下经过,”红衣女子眼里平静地闪着一股辛辣的轻蔑,“你不用惊讶怎么怀疑到七殿下身上去,光是一个碧仙果,就需要三十三个天授神职的妖族炼成的药鼎。”
她声音透着长年日久打造的尖利:“像你这样被偷偷带去炼制药鼎的妖族,何止一个。你以为其他妖族没发现?”
白萱爱惜地抚摸着羽毛,青鸟天生赋有信使的职能,她能感受到羽毛上族长的话。
“但我也不能返回族里,只怕会平白害了他们。”
红衣女子道:“你担心得没错,你族中的确被盯着。炼制药鼎不容易,七殿下心胸狭隘,锱铢必较,你逃走坏他事,就是天涯海角,他也会着人了结你。”
“那你怎么敢出现?”一个淡雅清润的声音从院门口处传来。
红衣女子打眼看到院门口出现了一张轮椅。
轮椅上坐着一个容貌昳丽得近乎妖冶的男子,这人当真是好看得过分,只是本人气质过于冷肃,一双本该风情流露的桃花眼只有森冷傲然,令人初时对他外貌的惊艳,很快就被畏惧压过。
红衣女子意识道并非是这人说话。
应天澜身后,陆子书手持折扇,目光“温和”地扫过红衣女子,道:“你胆子不小,不怕你那七殿下先了结你?”
红衣女子看清来人,她竟是片刻晃神,一下站直了身子,轻微颤了颤,她盯着陆子书目不转睛地瞧了好半晌,直把陆仙尊盯得浑身不自在。
应天澜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一抖手腕,握住黑鞭,魔君大人瞧着是打算替七皇子了结此人。
陆子书让白萱到自己身后来,伸手搭在应天澜肩膀,道:“我们之前见过?”
红衣女子如梦初醒,她脱了力似的砰一声靠在门扇上,摇头笑道:“没见过,你就是陆子书?你果真肖似你娘亲,脾性也像。”
陆子书:“……?”
什么东西?
应天澜感觉肩头力度一重,他抬头看向陆子书,握住对方的手。
陆子书在他身上得到了一些心神皆稳的力量,目光立刻变得柔和:“没事。”
红衣女子目光在陆子书和应天澜之间来回扫了几遍,道:“你娘亲没提过她有个胜过亲生的姐妹?也罢,你不信也无妨,反正我也回不去了,你娘亲见了我就知道,她在哪里?”
陆子书看着她,淡淡道:“多年前就和家父一起离世了。”
他看着女子表情微微空白,皱起眉头,似是难以理解他的话。
陆子书直接拉着应天澜在院中的八仙桌前坐下,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问道:“你认识我娘亲?你怎么知道我的?既然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知道她离世了?”
红衣女子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酒,自顾自坐在他们面前,问:“喝不喝?”
没人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