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手解开校服领子的两粒纽扣,不经意露出锁骨和大片胸口。
少年纤瘦,肌肤白皙,锁骨的形状很明显,非常漂亮,在呼吸中微微起伏,他思考的时候会舔嘴唇,双唇总是好像擦了唇膏,透着湿亮的水泽。
黎哲又一次走神了。
他不悦皱眉,握笔的指尖收紧,在说不清的不适感中,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抬头,紧接着毫无预兆对上一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对面沙发坐着一个穿黑色牛仔裤,黑衬衫的男人,无声无息地盯着他看。
黎哲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他惊呼着把圆珠笔都甩了出去,“你……谁?”
喊完了惊心动魄的一嗓子,他顿了顿,再仔细一看,这人眼熟……这不是他那新鲜出炉的继父吗?
这人为什么在这里?不应该滚老远了吗?
年轻男人看着他,竟也觉得奇怪:“你不认识我?”
随即摇了摇头,笑了起来:“真是……”
“真是什么?你不声不吭出现,我被吓到不是正常吗?”
魂都被吓出来的黎哲被倒打一耙,当场暴起,忍住抄起作业砸男人脸上的冲动,连珠炮一样怼了回去:“你是个什么玩意儿我必须认识你?不认识怎么了?又不犯法!”
年轻男人被喷了一脸,有点意外,但很快恢复了正常,他听黎哲表演了对自己五分钟不带重复的人身攻击,居然从头到尾维持住了刀枪不入的样子。
黎哲不得不停下来喘气后,他才施舍似的道:“哦。”
黎哲:“……”
他一番刀光剑影全打在了棉花上,只得了一个微不足道的闷响,气得几乎内伤,马上在心里咒骂对方全家,发现把自己骂进去了,又赶紧打住。
无语了好一阵,他闷闷不乐问:“你不是和我妈去旅游了吗?”
男人道:“她这么跟你说了?”
黎哲想了想,好像没有,母亲只说了去避暑和蜜月旅行,没说和什么人去。
丢下儿子就算了,本来就不亲,丢下结婚一个月的丈夫自己独自旅游……
慢着,一个人的蜜月旅行……还真是他妈会做得出的事。
黎哲嘲讽道:“你就这么让她走了?不担心她给你头上抹绿?”
男人:“我留下来她可能会更放心,因为你需要照顾。”
黎哲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你知道自己说的话很假吗?”
男人竟然问:“前一句还是后一句?”
黎哲:“废话,当然全部都是,我妈不会关心我,我也不需要照顾。”
仿佛和对面的人说多一个字都折寿,他翻了个白眼,抄起作业就走,然而背过身后,两道视线依然紧随着他,他身形微微一顿,无形中有种被冷血动物盯梢的错觉,令他无端有点发慌。
继父在目光不离地注视着他。
他浑身不舒服,感觉自己像被观察的动物。
“你很闲吗?”黎哲转身道。
男人笑了:“我说过我是老师,放假了当然很闲。”
“你说了我就要记得?”黎哲理直气壮。
他有种奇怪的陌生感,眼前的人和印象中的继父好像哪里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更讨人厌了。
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小白脸,虽然他妈也不是好货,但到底是自己亲妈,相比之下继父在他心中已经被打上罪恶滔天的标签。
“闲得发慌就去找点事做,别在我面前瞎摇晃,这里是我家,而你,只是住客。”
继父出现前,母亲情人多得数不清,现如今的情况来看,母亲怕不是带着小情人去蜜月了。
他对此有那么一丁点的好奇,因为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继父是个实打实的“祸水”没错,他很难想象出能让母亲移情别恋的到底是什么级别的人间杀器。
末了,黎哲还想顺口指名道姓地放狠话,随即发现忘了这小白脸的名字,于是很不客气问道:“喂,你叫什么?”
年轻男人答道:“段飞。”
黎哲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对方一如既往的配合,好像没什么不同。
段飞扫了眼他手里的书包作业,道:“所以,你在自己家躲着我这个客人?”
被当面戳穿的黎哲怔住,随即恼怒:“要你管!”
怪不得继父今日跟换了个人似的,这人从前哪敢不给他面子,这人怎么这么会演?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段飞只是笑而不语,一副“小样儿,我一眼看穿你”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