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沂好脾气地问：“你弄丢了什么？”
陈蓉蓉眼神有点迷茫，过了片刻，她把放在膝盖上的手提包打开，提着手提包底部，哗啦一下把里面的东西全抖了出来，坐在地上一样一样地数，“我忘记了，我看看，这个有……这个也有……”
季沂看了站在陈蓉蓉身后的两个保镖一眼，见他们不为所动，便蹲下来帮陈蓉蓉一起把东西捡起来。
陈蓉蓉没多久就烦躁起来，她手提包东西还挺多，化妆品，零碎的首饰，一些零嘴，手机都有两三个。
季沂帮她把东西归到一起，她找不到自己的东西，生气地把东西扫开，“不在这里！”
季沂顿了顿，站起来，小声地跟两个保镖商量：“等会儿陈小姐冷静下来，你们可以带走她吗？我们这里人多嘈杂，实在不方便留她在这里。”
保镖看了陈蓉蓉一眼，大概也不好意思，答应了季沂。
陈蓉蓉停了下来，喃喃自语：“钢笔不见了……”
季沂顺着她的话问：“什么钢笔？”
他打算随便找一支笔来应付陈蓉蓉，谁知陈蓉蓉打开手机，点开一张图片，指给季沂：“这支钢笔，你送我的，你说我不问自取，明明是你送我的，我弄丢了，在哪儿呢？”
陈蓉蓉说话颠三倒四，季沂却根本没在听，他看着陈蓉蓉的手机，看了几秒，问陈蓉蓉这支钢笔是谁给你的，陈蓉蓉说是你啊。
季沂思绪飞转，他觉得自己无意中找到了一把钥匙，可以打开一把困扰他很久的锁，他问陈蓉蓉：“我叫什么名字？”
“你叫……”陈蓉蓉看着季沂，一改迷茫，笃定道，“你是范子畅。”
“……钢笔是我送给你的？”
陈蓉蓉眼神闪过一丝心虚：“是啊……不过弄丢了。”
季沂忙问：“那你是怎么弄丢的？”
陈蓉蓉眼神放空，攥着手指，身体出现小幅度的摇晃，她的保镖对季沂道：“季先生，抱歉，小姐她——”
“在我表哥那里，”陈蓉蓉说，“啊，对了，我去找他要，去找他，他长得那么好看，可是好可怕啊……”
季沂坐在一旁的折叠椅上，跟陈蓉蓉一起放空了一会儿。
他看着手机上的那只钢笔，心道他的生活怎么那么多巧合和乌龙。
“好吧，”但他心情因此变得好起来，“我还有工作要做，你在这里待着还是……？”
陈蓉蓉眼神怯怯，没有说话，季沂心道高彦有这么可怕吗？他都想问陈蓉蓉你怕他还给他下药？
“你今天好温柔啊，”陈蓉蓉小心翼翼地拉住季沂的手臂，羞涩地笑了，“你以前很不耐烦，那你今天可不可以陪我？”
保镖可能也看不下去了，喊了声“小姐”，就被季沂的电话铃打断。
陈蓉蓉那位可怕的表哥在电话里温和地问季沂今晚是否加班，季沂说本来不是，但现在可能是了。
高彦顿了顿，不自觉地皱眉：“为什么？”
“呃……”季沂迟疑片刻，“你表妹缠着我不让我走。”
……
季沂远远看着陈蓉蓉被带走，陈蓉蓉反抗激烈，却被高大的保镖拎小鸡似的塞进了车内。
“我感觉，她家人是不是不怎么想管她？”季沂转头看向高彦。
高彦似乎情绪不太高，“嗯”了一声，他站在片场门口的阴影里，自己的影子也淹没其中。
“陈蓉蓉有五兄弟姐妹，她排第三，唯一一个有精神问题的。”
排在中间不上不下的位置，确实比较尴尬。
季沂站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彦看着他，忽然把他一起拉进了黑暗里：“别想了，我会跟陈家那边沟通，不会再让陈蓉蓉骚扰你。”
“不是想这个。”季沂明显在想别的，他蹙眉片刻，又松开，摇了摇头，回过神来后，发现身旁的人也在沉默。
季沂看四下无人，慢慢凑到高彦身边，小声问他：“你不高兴？”
他并不希望这点小事麻烦高彦，很是忐忑，犹犹豫豫道：“是麻烦到你了吗？”
高彦答得很快，完全没有迟疑：“没有。”
但还是情绪不高，不想说话的样子。
季沂有点难受。
他“哦”了一声，低头看了高彦握住他的手，周围很安静，他们距离很近，近得季沂有点呼吸不畅，而高彦气息很稳，他的手也透着温和而沉稳的力度。
“我是觉得，”高彦开了口，声音低低沉沉，“我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高彦偏头，额头抵了一下季沂的额头，“上次陈蓉蓉下药，本来和你无关，这次也是……”
“陈蓉蓉是来找范子畅的，她把我当成范子畅了，我怀疑她根本不认识我。”季沂不让高彦把剩下的话说出来，这些话听得季沂心里很闷，但又不同于之前微妙的难受。
季沂似乎明白高彦此刻的不高兴，是因为高彦可能会令到他不高兴。
季沂不希望高彦有这些情绪，而他在心情随着高彦下沉的同时，又可耻地感到轻轻上升的愉快，因为被在乎，因此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