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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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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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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律不在家,姚庭昭状态一天比一天糟糕。

他又整天呆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仿佛回到了曾多景家的时候,哪里都不允许去,否则漆黑的杂物间就是给他的惩罚。

但现在并没有禁足令,也没有杂物间。姚庭昭最初的三四天还能勉强下个楼,坐着吃饭,张阿姨再哄着他看会儿电视。

一周过去,姚庭昭几乎不下楼了。张阿姨没办法,端了饭才上楼去陪他吃,千哄百哄才能咽下去几口。

最糟糕的情况出现在何律出差第十一天,姚庭昭不再进食。

他被张阿姨逼着喝了小半杯牛奶,一直到晚上的时候,张阿姨不放心,开了门去看他,发现他尿床了。

“昭昭?身体不舒服吗?”张阿姨着急地不行,姚庭昭却只是哭着摇头,话也说不出。

费了好半天劲,张阿姨终于给他换了床单和衣服裤子,姚庭昭像个有缺陷的孩子一般任由摆布,只顾着自己流眼泪。

张阿姨不是没给何律打过电话,但从来没有接通过,她着急,生怕姚庭昭出了什么状况。十一点了,她边洗床单边想着,明天如果再这样,她就打120了,医生来了一针扎晕带走也比在家里绝食饿坏的好。

何律的电话终于打过来了。

“怎么了?”声音充满疲惫,何律那边天还没亮,他快累死了,每天都被折磨,跟一群脑子不太好的人费尽唇舌。

张阿姨来了这么多电话他不是没看见,而是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开会,要么就是打算待会儿回过去,但待会儿就忙忘了累晕了。

总之,何律快累死了。

张阿姨放佛抓住了救星,连忙把姚庭昭的状况一五一十报告地清清楚楚,“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今晚昭昭尿在床上了,问他又什么都不说,诶,这孩子身体太差了!”

何律揉揉自己的眉心,无奈道:“你把电话拿给他。”

推开姚庭昭房间的门,他还是维持着抱膝坐在床脚的姿势,张阿姨小心地坐过去,发现她已经没有哭了,松了一小口气,“昭昭,何先生想跟你说说话。”

姚庭昭几乎是立刻抬起了头,他看着张阿姨递过来的手机,愣愣的,又抬头看阿姨,阿姨笑着似是在鼓励他。可是他刚刚把床弄脏了,何律一定是打电话过来骂他的,他不敢听何律骂他,可他又太想听何律地声音。

犹豫着伸手,堪堪碰到手机的时候,张阿姨往他手里一塞,“我衣服还没洗完呢,昭昭拿着慢慢说啊!”便起身出门了。

“昭昭,”何律听到张阿姨的话,估摸着姚庭昭是在听电话了,试探地叫了一声。

但隔了很久,他才得到轻地几乎要听不见的回应。

姚庭昭把头闷在膝盖里,何律地声音就在他耳边,他十多天以来,他第一次觉得踏实。

何律时间并不多,他赶着把收尾工作交接好又要去机场了。

“说话。”他干脆拿出抢钱的时候那副冷酷无情说一不二的做派,隔着听筒也让姚庭昭抓着手机的手狠狠一抖,心想何律果然是很生气。

“我...床弄脏了,对不起,我不想的..."姚庭昭带着哭腔的声音细软,唯唯诺诺地道着歉。

“我是不是说过,要自己上厕所?“

"...有。”

“昭昭,你这么不乖,会让我不想要你。”

何律不愿意好好说话的时候,是一分余地都不留,一点情面都不看的。他就这么直白地直戳姚庭昭最恐惧的点,大概只等了两三秒,耳朵里就听见姚庭昭压都压不住的哭声,他还觉得自己说得不够,“送你回地下行,看会不会有第二个曾多景把你买回去。”

对何律来说,姚庭昭目前只是一个外形上符合他喜好的宠物娃娃,他是很愿意好好养着,每天在家里赏心悦目的。可也就相处几天而已,他无法产生太多的喜爱,自认为耐心已经给得很够了,可姚庭昭继续这样养不乖的话,何律会觉得有必要移除这个麻烦。

姚庭昭根本不想要什么第二个曾多景,他不喜欢曾多景,不愿意被曾多景带回家养着。但他喜欢何律,他喜欢呆在何律的家里,何律抱他的时候比曾多景舒服,甚至何律批评他的时候也比曾多景哄他听着顺耳。

可何律说要送他回地下行,不要他了。姚庭昭霎时间心慌到几乎缺氧,头深深埋在自己膝盖和手臂里,连哭都是闷闷的,好半天喘不过气。又怕何律真的下定决心要送走他,他张口想说什么,却只是剧烈地咳嗽起来。

阿姨在楼下听见了,连忙倒了一杯水给他送上来,看见他哭得快断气了,急忙扶着他打开身体,“昭昭,怎么了,不急不急,慢慢说啊。”

半晌,姚庭昭止住咳嗽,可还是哭,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他带着浓浓的哭腔,毫无底气地对何律说:“不要回去,我很乖的...我听话。”

是不是真的听话何律不知道,看眼时间已经不能再耗在这儿了,他淡淡“嗯”了一声,没有什么情绪,存心要姚庭昭心里忐忑,“把电话给阿姨。”

姚庭昭没有听见想听的话,心里的害怕没法驱散,拿着手机不动,嘴里还喃喃着:“以后都会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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