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律一直到晚上才回家,他其实很宅,家里的健身房和游戏房是他没事的时候最常待的地方。他们那圈人没几个能把他约出去的,就算是曾多景,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一个月最多一次,再来就要骂人了。
今晚是一个商务局,晚饭之后转场,何律推了,因为他在喝得醉蒙蒙的时候,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一个人。走的时候太随意了,他没养过什么小东西,根本没经验,回去的路上就在复盘,窗户忘了关,会不会摔下去?他在三楼,如果跑出房间下楼梯的时候会不会摔了?家里好像没有吃的,他不会饿死了?
何律在车上闭目思索着,心想死了就死了吧,反正一时半会儿曾多景也不会找上门。
整栋房子一片漆黑,下午的时候就给负责做饭的阿姨说了今晚不用过来。何律往三楼看了一眼,那间房间窗帘紧闭着,看不出动静。
姚庭昭睡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完全裹住。他下午的时候很饿很渴,但是不敢出房间,心里想着晚饭的时候何律回来就能吃东西了。一直到天都黑下来很久了,他睡着又饿醒了,何律还没有回来。他又想着还好自己没有偷偷跑出去吃东西,不然肯定会憋不住想上厕所,到时候更糟糕了。
脑子昏昏沉沉的,姚庭昭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低血糖了。他难受地想哭,抱着自己的膝盖忍受一波一波的头晕恶心,然后听见自己房间的门被敲响。可是他不敢钻出被窝,也没有力气走过去开门了。
门被敲了一会儿又安静了,但没过两分钟,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门被推开了。姚庭昭紧紧拽着被子,身体在颤抖。但他太虚弱了,没剩多少力气,被子还是被拉开了。
暖黄的灯光并没有很刺眼,姚庭昭在抓不住被子的瞬间却还是紧紧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你的衣服呢?”剥开被子之后,姚庭昭光溜溜的,全身上下没有任何衣物,他的行李早在下午的时候就被安排的人拿走丢掉了。
何律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很害怕?”意料之中的没有得到回应,他也不介意,略一思索,走出了房间。
姚庭昭竖着耳朵听他的脚步声,直到听不见了才放下手环顾了一下四周,倏地一下下床拉开衣柜钻了进去,然后坐在黑漆漆的衣柜里大口地喘气,头晕目眩恶心冒冷汗一下子全涌上来了。
何律的脚步声停在柜子前的时候,姚庭昭心快要从喉咙跳出来了。
他其实并不是怕何律,就是紧张,控制不住的紧张。
柜子门被拉开,姚庭昭闭着眼睛往里缩,却半天没动静。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就正对上何律自上而下的打量。
“你这是…”何律似乎有些无奈,斟酌了下,道,“应激了?”
他记得曾多景小时候从宠物店买了只小猫,周末就带到另一个发小家里给他们炫耀,那发小瞧着可爱,非要曾多景留给他玩两天。结果第二天就死了,何律记得当时曾多景哭得稀里哗啦的,他妈妈就给他说的小猫应激反应太强了,猝死的。
何律看姚庭昭这一连串的反应,颇为无奈,他想着要是这个也应激死了,那曾多景这养宠物的命是真不好。
“吃饭吗?曾多景一般给你喂的什么?”他怕刺激到姚庭昭,便走到床边坐着,隔远一点说话,想让姚庭昭自己出来。
何律这人,看着一副随时都在甩脸子的样子,但其实耐心比谁都多,曾多景从小到大有什么事儿第一个找何律,虽然嘴上讨不到几个好,但次次何律都会帮。
比如这次。
他见姚庭昭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什么话的可怜模样,心里盘算着,总的来说是个人,吃人吃的东西不会死。于是给刚走的司机发消息,去自己常去的酒店打包了份黄金鲍鱼粥,又配了俩爽口小菜。时间挺晚了,等粥送来就差不多凌晨了,何律觉得这样不行,姚庭昭得饿死。
于是他起身上前,在姚庭昭惊恐的眼神里,把人抱了出来。光溜溜的,显得何律整个房子都不健康了。他径直抱着人到了自己的卧室,把姚庭昭放到自己那张大床上。
何律还有个十分不符合他外表的特点,他没什么特别的占有欲,过分的洁癖,以及很强的隐私意识。他的卧室布置极简,无所谓司机阿姨保姆或者姚庭昭进出,甚至曾多景喝多了非要睡他也无所谓,反正阿姨给他打扫换洗得勤快。基本上整栋房子里面,没有需要禁足的地方,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
当然,一般人够不到这层面。
“我去给你先拿点奶喝,不然你估计快晕了。”过度的紧张加上饥饿和低血糖,姚庭昭整个脸毫无血色,嘴唇都发白,额头还在冒着细汗。
姚庭昭晕乎乎的,空旷的大床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感觉到何律的离开,他赶紧坐起身,眼前一阵发黑,却拉住了何律的袖子。
他还惦记着洗澡的事情,曾多景昨晚弄了他很久,里面也没洗干净,他肚子不舒服了一整天,“可以洗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