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喘着气,在脑中拼命思索着该如何说服顾绝舟——他原以为五个人的围攻怎么着也能给顾绝舟造成些麻烦,没想到这五个人能如此废物——见对方蹲下身,他下意识想用自己目前仅能掌控的“妹妹”作为筹码,然而紧接着他便听顾绝舟道:“我说过,你要是再提顾小圆,我们的合作立刻破裂。”
“合作?”闻言,艾文正变幻着的表情奇异地停在了脸上:“你觉得咱们现在还有合作的可能?”
“怎么没有?”顾绝舟笑笑,“众所周知,兽人是这世界上最冷酷、残暴、狡猾的生物,但我不一样,兽人变态的嗜好我学不来——毕竟我只是个单纯的人渣而已。”
艾文的脸色像是调色盘一般五彩斑斓,他听对方继续说:“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可以救你,但在这之后,你的一切行动得听我调配。”
“如果我发现你有任何反抗的举动、又或者你说了什么让我不高兴的话,我会立刻把你的脑袋拧下来——明白吗?”
大约半小时后,顾绝舟一点一点清理着那钢铁废墟,勉强将艾文从其下拖了出来。他检查了一下艾文目前的伤势。
不知道是不是跟炸弹这种东西天生犯冲,艾文上回因机械车的爆炸险些没了半条命,这次也没好到哪儿去——拍卖场坍塌时他不巧被从上方滑下的几块钢板砸中下半身,此刻被从废墟底下拖出来时,一条腿还勉强能动,但总是不自觉的发颤,恐怕是伤了筋骨;另一条腿直接被一根钢柱扎穿了,鲜血止不住地往外冒,饶是顾绝舟见多识广一开始看见这情形也没敢上手——但凡沙星的医疗水平再早个五年,艾文这条腿都得做截肢处理。
顾绝舟用刀片将那钢柱以及其他的一些碎末清理出来,随后扯烂艾文的衬衫给他做了个简易包扎——然而这不是长久之计,要想让艾文的伤势不再继续恶化,必须得用到三管以上的专门治疗剂——三人此次参加拍卖会也确实准备了这些东西,可那些治疗剂全装在了尼克的包里。
期间艾文边忍着剧痛,边始终用怀疑的目光审视顾绝舟,他实在想不通是自己曾经做的哪件事能令对方在如此情形下留他一命,思来想去,似乎也只剩下那至今不曾显露确切位置的顾小圆能勉强解释——目前尼克状态未知,倘若让他得知艾文的死讯,通讯恢复的那一刻顾小圆也别想有什么好下场——一个好哥哥因为自己亲爱的妹妹而变得谨慎小心好像也并非不可能,可艾文仍是怎么思索怎么别扭,在此之前,他甚至一度怀疑顾绝舟对他妹妹的关心到底是真实还是作秀——
据他们所寻到的消息,这雇佣兵一年挣得的资产80%以上都投进了医院里,几人一路走来,对方也是一副随时能为顾小圆付出生命的模样——再结合其平日里异常惜命的表现来看,顾绝舟简直是将自己妹妹当作了他活着的唯一理由,然而奇怪的是,自顾小圆被他们控制以来,顾绝舟既没主动提过一次他妹妹的近况,也没试着打探他们将顾小圆藏在了什么位置,每每聊起“妹妹”这个话题时,顾绝舟那排斥反感的态度与其说是面对自己至亲至爱的家人,倒更像是……一个令他避之不及的麻烦。
艾文想到这,顾绝舟已经基本给他的腿包扎完毕了,他并不在意这个处于自己掌控之下的兽人在琢磨什么东西。总躲在一个洞里对于解决两人目前的危机没有任何帮助,他们休整片刻,打算主动去探索这座地下迷宫。
——艾文眼睁睁看着顾绝舟站起身就要往洞外走去,他道:“嘿!你就准备把我这么丢在这儿?”
顾绝舟闻言转头奇怪地说:“不然你难道要我背着你走?——要么留在这洞里,要么你自己跟上来。”
艾文倍感荒谬地瞪着他,他便咧开嘴:“你现在知道每次我和你们两个畜牲上完床后又被拉着做这做那时的感觉了么?”金发的劫匪于是不说话了,只黑着脸捡出一根钢柱,随后他撑着一旁的金属废墟缓缓站起。左脚踏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从艾文的脚掌顺着他的腿一路向上,直直打到他腰侧才停止,可有伤的右腿情况更加糟糕,他甚至不敢让他的右脚轻易落地——艾文便这样一手撑着墙、另一手支着钢柱艰难地往前移动。
两人慢慢向前走了一阵,艾文头上显出一层薄汗,他问顾绝舟:“我们现在去哪儿?”
顾绝舟边用终端手电照着前方的路边回道:“去和尼克会合。”
艾文动作一顿,他颇为费解道:“你真打算继续和我们合作?尼克手里不只有医疗包,等他与我们碰面,你可就再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分不清敌友的地道里三个人合作比单打独斗有优势的多,我不想一个人拖着个残废四处当活靶子。”顾绝舟语毕,预料之中地听到艾文骂了一句脏话,随即他继续说:“短期目标一致,你背叛我的概率也能小些——何况你与尼克先前应该有防备这种突然分散的情况吧?”
艾文靠着身旁的一块金属板休息了片刻,见前方的顾绝舟又一次回过头,他说:“对,我们当初约定了如果在意外中不幸分散了,我们会彼此给对方留下记号——但你看这整座拍卖场已经被炸成鸡窝了,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准确找见那标记。”
顾绝舟收回目光:“先走着看吧,我相信你们这些野兽的直觉。”
这时两人已离开原先那条过于狭窄的地道,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此处并非一片漆黑,应急的蓝光从勉强能看出原形的天花板上浅浅铺下,几面倒塌了一半的金属墙横七竖八地斜立在四周,连带着几个从上层拍卖房里掉下来的沙发床铺头尾不分地堆在一处。顾绝舟手持发光的终端对着这片区域扫了一圈,忽地,远处地上趴着的个模糊人影闪进他的视野,顾绝舟将光照过去——是一具尸体。
两人放轻了呼吸朝着那尸体靠近。这尸体是一名女性,腰被砸成了两段,周围的血迹还没干涸,她睁大眼偏着头,凌乱的发丝盖在她昳丽的面容上,她的左手手腕处系着一个标签似的东西——这是个准备在今晚拍卖出售的性奴,在被拉上展览台之前,她就像每个没有尊严的货物一样与其他拍品一起被堆在地下拍卖场二层,最终又因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针锋相对地算计而稀里糊涂死去。
顾绝舟谨慎地对着这尸体上下照了两次,莫名的,他想起自己刚落进这地方第一眼见到的那变异乌贼也是和这女子同样的姿态。就在这时,艾文的鼻子忽地动了动,他轻轻“咦”了一声,顾绝舟紧接着也发现了不对,他回过身,快速将光线冲着斜后方一块看似毫无异常的金属板照去:“谁在那?!”
那金属板无辜地立着,没有一点反应,四周一片寂静无声,然而两人都没有移开视线,顾绝舟拔出短刀握在手里:“在场的谁还没做过亏心事呢,没必要躲躲藏藏的——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那金属板后传出一阵笑声,一个略显低沉的陌生男音带着笑意说:
“天啊,你可真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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