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泼就在这时被肚子胀醒了。先瞧见的是若华,抓捧着高高的肚皮,在树底下扭来扭去,用难以觉察的气声不断念着,“我肚子好疼…我不想生…疼死了…不生…”
跟魔怔似的。
酒案边的三个产夫明显“声势”更加浩大。
祝灿咬着嘴皮,哼——……哼——……地沉闷吼叫。身上的中衣、里衣都散开了,白花花的肚皮肉眼可见的紧绷、聚耸。从侧面只能看到他腿根间积了一滩羊水,腿肉连片抖动着,看不见产门情形。
成钰虽是被酒案给挡住了,但能瞧见一只手抓握住案脚,整个人蜷跪在地上,另一只手约莫是托着腹底。他脸颊上挂着两行美人泪,与严泼对视,哭叫道,“严泼哥哥…救我!呜呜呜…”
离严泼最近的是祁连,默不作声地捂着肚子大口喘气,大颗大颗的汗珠流进衣襟里,看着也是辛苦。
“出啥事儿了?送子娘娘来过?”
“接生……”
“嗷。我先去瞧瞧灿灿。”怕是要生出来了。
祁连月份最小,但发作没那么快,趁着间歇挪到了成钰这边。成钰一只手掐着后腰,正憋着呜呜哭呢,望见祁连靠过来了,更是惊慌地护着肚子缩成一团,“呜呜呜…呜呜呜……”
祁连并不搭理他,靠着酒案兀自揉着肚皮,吁吁喘气。
祝灿的肚皮硬得很紧,严泼顺也顺不动,只能干看着娃娃的脑袋瓜探探缩缩、探探缩缩,把祝灿那处磨得又红又肿。
“疼…疼!…”祝灿松开咬烂的嘴皮,狂蹬了两下腿,“嗯嗯!…嗯嗯!…”,感受到巨大的胎头还在体内,咆哮似的沉着嗓子发力,“哼哼嗯——哼哼嗯——”
“灿灿…”严泼登时掐住他耸高的肚皮,直起身子,咬着腮帮子帮他往下送,“出来…快出来!……”活像话本里给人堕胎的大恶人。
成钰没见过这般“要人命”的接生法子,抖抖缩缩地往后退,一挨着祁连,就被他捉住了胳膊。
回头一看,祁连脸上的汗流得跟泥浆似的,呼呼地向后扣着案板,“肚子…疼得紧…要进产道了…好痛!帮帮我…”
“我不会呀…”成钰还给锁住一只手,莫说帮祁连了,暼见祁连染血的裤裆,低头就干呕起来。
“啊…啊——”祝灿憋不住扯着嗓子惨叫了一声,又眯着眼睛使劲儿,“呃呜呜…呃……”
“有门儿!”严泼端了个酒盏泼在他那处,扯着袖子擦,肠肉外翻的产门里,脑袋瓜已经露了半个瓢儿了,“咱疼就叫啊,灿灿,你收着力,娃娃可要憋坏了。”
“我…没…有…呃——…呃呜——…”祝灿揪着草皮,哭着狠狠儿使了两回力,以证明给严泼看。
“就是…太疼了…”,他仰着脖子,泪直往两边流,“续不上劲儿…”
严泼把他哆嗦着夹拢的腿掰扯开,“听我的,叫着就有劲儿了。”
上回在酒室,只有他们俩,祝灿还能放开了下力。这回光天化日的,一到疼劲上、想叫唤,他就往回憋,哪能生得出来娃哩。
正劝着,宫缩起了,产门和胎头的夹缝里直冒羊水儿。祝灿还是咧着嘴呜咽,屁股一墩一墩地上下摇动,疼得慌,也夹得慌。
严泼也不管他是拉不下脸,还是忍惯了,蹿到他身上,捏住他的腮帮子,“乖乖,咱就叫两声儿,叫了就舒坦了。”说完也觉得像是流氓话。
但奏效。
祝灿一把攥紧他后背的衣裳,闭上眼,被迫发出怪异而高亢的惨嚎,“嗬、!嗬哦——!嗬哦——!”
严泼不知何时松开了手,两手撑在他头两侧,盯着他大汗淋漓地闭眼惨叫,一声比一声尖利。祝灿的肚腹正是最为坚硬有力的时候,疯狂顶撞着严泼的肚子,严泼逐渐出汗,想从他身上下来。
“要出来了!…啊啊……啊啊……”祝灿抱紧了他,无助地尖叫,展平的两腿中间,有个圆乎乎的东西正在吐露。
严泼定着不敢动,垂胀的肚子被压得翻绞起来,脑子一瞬间糊住了,好像是他在生娃娃,“灿灿…我肚皮…”…有些疼…但肯定比不上祝灿的。
终于。在一阵痛哭流涕的哭喊中,严泼感觉到一股热流泼到自己腿上,祝灿也随即松开了他,撅着嘴呜呜努劲。
严泼肚子不太得劲,不得劲得让他浑身发软,跪在祝灿身子底下,听他闷闷地叫了一会儿,才出手将半截卡住的胎身拽了出来。祝灿则是彻底昏了过去。
草草裹了一下孩子,那头还有三个难伺候的通通要生。
巨灵树上的红果次第掉落,都是熟得烂醉的果子,砸到人身上也不带疼。若华早已歪倒,双腿抵住下腹,瞪直眼睛嗬嗬地喘,“好疼……好疼……”
几根嫩杈试图探进他闭紧的腿根,将其打开,被他哑喝一声,你敢!,顿时怂得缩回树上。
成钰挨着案脚,一会儿瞧着祁连挺腹痛呻,频频甩头,甚至用后脑勺猛磕案沿,哀叫不迭;一会儿看着祝灿身子底下蹿出个血红的脑袋瓜……吓得小脸刷白。
殊不知羊水漫出裤裆。等到腹中缓痛变急,一阵儿一阵儿地发威,他才手捂裆下,落着汗嗯哼哭泣。
这两个都是犟着不愿受痛的,严泼就朝第三个去了。
祁连抓着两撮草根,垂腹而跪,侧脸拱在泥地里,喉咙深处发出怪异的憋喘,“嗯嗯……嗯嗯嗯……”。圆润的屁股撅高、后顶,裤缝洇出黏浊的血色。
“祁连…”严泼顺顺他的后背,“我摸摸里头嗷…”,说罢也不客气,隔着裤缝就用指头往里戳。产门鼓得厉害,透过一层软肉,裹着一个硬灼的弧度。
他还怕祁连早产,胎不正,一探都要露头了。
刚抽出指头,祁连就来了阵痛,脸埋在泥里,扯着劲地长吼,“呃……嗯、呃……嗯、”
“慢慢来,这回月份小,好生的…”严泼一手给他抚背,一手按着自个儿的腰窝。心里嘟囔着,莫不是趁他睡着,把他扔进醋缸子里了?
怎么哪哪都酸。腰上跟绑了个千斤坠,又杵又沉。
严泼看着祁连发劲,吼得越来越痛快。自个儿的肠子就跟打了结,乱七八糟地绞作一团。还有一股劲儿闷在里头,拉拉扯扯地往下拽,只想就地出个恭。
“嗨呀…不成…”祁连还没叫唤呢,严泼先搓着腹底呻唤起来,“闹劲儿…哎哊…哎、…你生你的…我、哎呀…”
祁连听他叫成这样,三胎的肚腹更是不容小觑。刚想开口,一阵激痛撞向盆骨,产门瞬间大张,喷吐出小半个胎头,“呃呜…!”
一鼓作气便能生出来!
祁连叫也不敢叫,撅高屁股,鼻翼吸气、屏在口中,呜嗯收腹、向下狠推,“呜呜呃——”“呜呜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