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擦黑,艾修戈正在卸妆。他在化妆室内听到一阵骚动,但又很快平息,他没有在意,只是闭着眼睛等人为自己拆除发片,等待卸妆完成。
秦沐泉的秘书在门外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打扰艾修戈本人,他很快便离开了化妆室,走到一个不会听到老板谈话的角落。
秦沐泉摄影棚,低垂着头,眼睛一眨不眨。他面前的屏幕里,都是艾修戈的单人照。画面上的青年穿着条纹西装外套,里面没有内搭,露出赤裸的胸膛与隐约的腹肌轮廓。
秦沐泉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沉默地看着摄影师把照片一张张翻阅:画面上的青年英俊,往日里亮晶晶的、好像只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在摄像头下仿佛氤氲着未知的风暴,他那张本来无害的脸只要微微蹙眉,眼睑低垂,便很自然地流露出压力与凶巴巴的感觉。
很新奇。秦沐泉心想。
艾修戈在他面前总像条尾巴都摇成螺旋桨的小狗,褐色的瞳仁湿润清澈,让他总以为对方是条乖顺的,任人拿捏的幼犬。
但这样也不错。
他看着屏幕里的男人,目光露出自己未曾觉察的温柔。
咔哒。鼠标点击到了下一张图片。
秦沐泉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间。
画面上艾修戈敞开外套,本来梳成背头的额发被水打湿,他的脖颈上松松挂了一条领带,被人攥在手心。领带被拉扯成直线,形成一个斜角。他仰头,眉角微微下垂,露出一点无何奈何,又可怜巴巴的表情来。对面的人只出镜了一只手,但仅仅是一只手,便让秦沐泉微微眯起了眼睛。
摄影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艾老师其实很适合这种风格,好多人觉得他是什么阳光健气的大狗狗啊,我倒觉得,他更适合——”
“适合当那种可怜巴巴地,在雨天蜷缩在箱子里,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小狗。”
“别人都以为它是被主人遗弃了,想把它抱回家,没走两步它便挣扎着跳出来,又趴回它被浸湿的纸箱里。”
“直到有人拿着刻了他名字的项圈来找他回家。”
鼠标轻点,下一张照片里艾修戈的脸上多了一只绕着领带的手,他轻轻把头放在那人的手心,眼眸低垂,气质乖顺。
“秦总觉得,这算不算一种恃宠而骄?”摄影师转头,他有张极度艳丽张扬的脸,漂亮得几乎看不出性别,此刻他直起身体,“他是不是故意偷跑出来,等着主人把自己找到?”
“……”秦沐泉轻轻抬眸,他抿直了嘴角,连自己一贯模式化的微笑都不愿意维持,“秦向秋,你又是被谁喊过来的?”
秦向秋努努嘴,“老爷子呗,”他并不执着于向秦沐泉要一份回答,“艾修戈给你发了份离婚协议,你就忙不迭回了趟秦家,老爷子气得筷子都掰折了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