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弟弟”有种说不出来的撩人之味,东方元初没有脸红,心脏处却微微一悸。
一个男人背着另一个男人进城逛灯会,很容易便惹得旁边扭头来看。
更何况,霍旸容貌出众,加之修为高深,自有一股不凡气度,更是惹得旁人频频来看。
东方元初恰恰相反,半张脸被烧伤毁容,看着颇为唬人。
两人凑在一块,很有点“美人与野兽”的既视感。
有姑娘大着胆子过来搭讪。
霍旸很温和地笑道:“抱歉,我腿脚不便,不喜与旁人同行。”
姑娘满心遗憾,脸红红地走开了。
东方元初心里冷哼,暗道魔人装得还挺像,明明变态一个,人前却装出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
还没走出几步路,又有郎君前来搭讪。
那郎君大腹便便,金镶玉的腰带被肚子压着往下一沉,色眯眯地笑道:“我看郎君好面生,是外地来的吧?这灯会我最熟悉了,我带郎君游玩吧。”
霍旸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语气冷硬地道:“我今日只想与舍弟散心,不想与外人同行。”要是这人长相不错,他还可以勉为其难地聊一聊。可这人如此侮辱他的眼睛,他没当场踹这人一脚已经算他涵养好。
胖郎君明显是“街霸”当惯了,没想到自己会被当面拒绝,他转身便走了,愤愤哼了一声,咕哝道:“死瘸子,看老子在床上玩不死你。”
街上人来人往,这点声音混杂其中,几不可闻。
可东方元初目光一沉,剜了眼那胖郎君,调出一缕神识追了过去。
这些小手段哪能瞒过霍旸的眼睛。他凑趣道:“弟弟这是在替我出气?”
东方元初一怔。
他怎么可能替魔人出气?
那胖子已有筑基巅峰修为,于他而言实属大补之物,他不过是查人行踪,打算今晚下手吞人罢了。
但此事万万不可让魔人知晓。
东方元初索性顺水推舟,故作义愤填膺道:“那胖子欺人太甚!哥哥龙章凤姿,哪儿是那癞蛤蟆可以肖想的?虽说哥哥你大度,不愿与那癞蛤蟆计较,可我实在是看不过去!我非要教训那癞蛤蟆一顿,为哥哥出口恶气不可!”
霍旸心如明镜,却还是被逗得发笑。他心情愉悦地道:“虽然我知道你又在撒谎,不过你这番话我爱听,这次我就饶你一回。”
东方元初心里又浮起那种熟悉的异样感。
这魔人要是光折磨他便罢了,偏生这么刚柔并济,他明知道这人是在耍手段,可架不住他心底里就是有些吃不住。
其实也不是吃不住,旁人敢这么跟他耍手腕,他只鄙夷嘲笑,见招拆招。
可这人就像是镜子里的另一个他,抛开那一层鄙夷嘲讽之心后,所有的情绪都有些变了味儿。
霍旸见身下的少年沉默不语,大概也猜到自己那番话估计是撩到了这人的痒处。
他打算趁着氛围不错再加一把火,凑到人家耳边道:“你知不知道,有些人就喜欢玩身带残疾的人。尤其是像我这种腿脚不便的人,颇容易惹来那些变态。”
东方元初原本想都没往这方面想,可霍旸这么故意一引导后,他脑子里就忍不住浮现出霍旸瘸着腿躺在床上任他操弄的画面。
瘸子确实是惹人爱,跑又跑不掉,要是不乖,那条瘸腿就只能被人玩,屁股也只能任人操,那等滋味不知比身体完好的人强上多少倍……
邪念一起来,东方元初心底大叫不好,差点身体有了反应。
他兀自暗恼,不免对魔人生出一分暧昧的怨怼:都怪这魔人太浪了,一路上动不动就撩拨他,委实可恨。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不经意间入他耳:“弟弟是个丑八怪,哥哥是个瘸子,那两兄弟也真可怜。”
“可惜了哥哥那张脸。”
“跟紧那对兄弟,把哥哥抢过来,千万别把人伤到了,至于那丑八怪,打死了也不要紧。”
“真不知道那丑八怪怎么还好意思出来,我要是长那样都不好意思出门。”
“就是,起码得戴个斗篷遮下脸吧,多吓人呐。”
“丑人多作怪,我看那丑八怪就是故意出来恶心人的。”
“……”
东方元初面沉如水,前世这种话他已经听过太多。
如今再听这种话,他虽然做不到完全心如止水,但也确实是生不出多大的怒气。
他还不至于因为几个人嘴碎就动手杀人——这不是他今生胸怀宽广,而是他现在实力有限,还不到随心所欲处置人的时候。
霍旸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自然把那些恶意满满的话都听进了耳里。
他轻拍了一下东方元初的肩膀,低声道:“你没听到那个人想打死你吗?你怎么不教训他?”
东方元初哪能说我嫌弃他是个没修为的凡人,不想为这种人浪费我为数不多的玄气。我今晚还得留着力气去对付那个筑基巅峰的胖子。
霍旸心里门清,却故意揶揄道:“那人还说要抓我,显然是对我图谋不轨。你之前不还说要替我出气吗,怎么现在就无动于衷了呢?哼,你这骗人的弟弟。”
东方元初心尖一颤,也不知是在为自己差点露馅而紧张,还是因为被人家撩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