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凝?”
包厢里人不算多,酒却摆得桌上地上到处都是。浓郁的酒气熏得魏安眼睛发酸,好一会儿才看清那个正靠仰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人是白毓凝。
其实也不难认,因为只有白毓凝一个还算有个人样,其他那几个抱着酒瓶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要不是那鼾声响得震天,胸膛也一起一伏,乍看真是跟尸体没两样了。
白毓凝听见魏安的声音,慢慢掀开眼皮,露出一双泛着盈盈水光的妩媚凤眼,柔声应道:“你来啦?扶我一把,站不起来了。”
魏安忙跨过一地横尸,走到白毓凝跟前,弯腰架着他一条胳膊把他扶了起来。
白毓凝顺势往魏安身上一倒,脑袋垂在对方颈间,是个小鸟依人的姿势,可惜他太高,就算身姿窈窕也不显得娇小,分量也重,坠得魏安闷哼了一声,脚步趔趄了好几下,他见状便暗中调整了一下姿势,这才让魏安能扶着自己跌跌撞撞往外走。
“你、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魏安一边扶着白毓凝,一边还要注意脚下,又累又热,脸上汗珠都冒出来了。白毓凝盯着他半湿的英俊脸颊呆了片刻,这才略迟钝地回答:“我也不想喝嘛,都是那帮傻逼……非灌我喝,喝就喝,谁怕谁……嘻嘻……”
“废物……加一块都喝不过我一个……”
魏安听着他嘀嘀咕咕的醉话,十分无奈,“你还是要小心点呀,你长得这么好,还喝得这么醉,万一有坏人要占你便宜怎么办?”
“我不怕,”半眯的美目扫过魏安那张淳朴无辜得让人牙痒心痒的脸,美貌青年突然露齿一笑,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我不怕他们,因为我才是最坏的那一个……”
已经开始说胡话了。魏安没在意,只摇了摇头。
又走了一会儿,魏安还没如何,白毓凝却先拧了眉头,捂着嘴巴说自己难受想吐,也没等魏安扶他去卫生间,他自己半拉半拽着魏安进了走廊尽头一间包厢里,跌扑进卫生间开始大吐特吐。
等他吐完,从茶几上捞了一杯水喝了几口,就软绵绵倒在了沙发上,嘴里嘟哝着自己累极了,再也走不动了,要休息一会儿。
要说累,魏安才是真的累坏了。他白天本就操劳了一天,晚上还没歇一会儿就出来接这个醉汉,身上那件不合身的衣裳勒得他胸口憋闷,喘气都难受。见白毓凝躺沙发上不动弹了,魏安也坐下来想歇一会儿,腾出功夫看了看四周。
这个包厢的装饰跟他们刚才那个没什么不同,只是格外干净,家具摆设都整整齐齐的,隔音也好,坐在这里,魏安都有些听不见外头的喧闹声了,这使得他心里涌上了一股不安。
“这是别人预订的包厢吗?咱们这样进来,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不知道,”白毓凝懒洋洋应道,“应该没人吧,大不了等有人来找我就付钱给他们。”
他翻了个身,玉指轻抬,“我渴了,你帮我叫杯水。”
“刚才的水还没喝完呢。”
魏安指了指他手边茶几上那杯水,白毓凝撇撇嘴,“我要喝新的。”
魏安没办法,只好起身去外面找服务生要水,可是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他不放心让喝醉的白毓凝单独待着,就又急匆匆地回去了,“我没找到服务生……咦,你怎么起来了?”
白毓凝现在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正捧着一杯水慢慢喝着,他好像清醒了一点,看见魏安,又是温柔一笑,“刚才有人进来送水啦,我给你也要了一杯。”
“你酒醒了?”魏安松了口气,他这时也感觉到了口渴,就在白毓凝旁边坐了下来,端起那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
这好像不是纯净水,味道有点甜,但也不像果汁一类的饮料,魏安不是很喜欢,喝了半杯就放下了,对白毓凝说:“你要是酒醒了咱们就走吧,出来很久了。”
白毓凝笑眯眯地望着他,“你再喝点嘛,喝完咱们就走。”
魏安只好端起水一饮而尽,拿手背揩了揩嘴角,“好了,走吧。”
白毓凝目不错珠地看着他把一杯水喝完,之后却又突然变了卦,他往坐着的魏安怀里一扑,撒娇一般娇嗔出声:“我不走,我头晕。”
“头晕?为什么头晕……”
魏安话没说完,自己的视线先模糊了一下。眼前景物好像在水中一样泛起波纹,扭曲变形,荡漾不停,晃得他有点恶心,一种强烈的晕眩感觉慢慢从体内升起,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身子也软了下去,多亏有白毓凝的支撑才不至于倒下去。
“怎么回事,我也觉得头晕……”
上下眼皮控制不住地彼此黏合,青年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容,那亮晶晶的漂亮眼睛与上扬的艳丽红唇,成了印在他头脑里的最后景象。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丧失的那一瞬间,浆糊般的混沌头脑里不知怎么突然冒出了白毓凝不久前的那句醉话:
【我不怕他们,因为我才是最坏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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