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文像是沸腾的危险雪原，郁冷退了一步，靠上人类的手臂，他吓到似的转头，看见了达伦。
“阿冷，”达伦脸色不安惨淡，他只叫了这一句，然后就闭了嘴。
不奇怪，人都是这样，哪怕是达伦，他也会……郁冷乌浓的睫毛颤动，面上有点挣扎的哀伤，很让人怜爱，忧他所优。
卡尔文直视他。
表情没有一点改变，某种存在他身上随时可能爆发的东西变得更加吓人。
这让他更哀伤了，任何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不会疑惑他是否在痛苦的挣扎。
下一秒，他移开了目光。再不移开，卡尔文大步走过来掐死他，他也不会惊讶。
卡尔文嘴角隐隐浮现出嗤笑，在那张冰冷英俊的脸上很不常见的笑。
他嘲笑的是自己，他居然想去挽留束虚假，没有一点真实的视线。
用温和的话语，用放手的行动，让他笑起来——然后呢？
薄情寡义的男生绝不会回头看自己一眼。
他奔现自由，他忘记他，留下像幽灵一样在这里活着的他。
“达伦，”郁冷温言软语地叫着达伦，“你怎么想？”
他明艳的容貌泛着柔情蜜意的色彩。
“我不知道，”达伦摇了摇头，高大的身躯微弯，显出不复平常的颓废。
一副等他拿主意的模样。
郁冷心浮气躁，恼怒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尾巴打着卷地拍打。
他的设想中，不管达伦说自己走，还是他走，他都可以愉快地，顺利地抛弃道德包袱。
哪怕，哪怕达伦说都听他的，他也能做出决定，最多愧疚两天。
可现在这样，他难道要学习以前把达伦抛弃了。
不太好。
“我想，”郁冷看着达伦，他嗓音犹豫，尾音落下时是带点哭泣后的沙哑，像片鸽灰的羽毛轻搔过耳膜。
在年轻的大男孩看他，防备减弱的那一刻。
他抬手，枪声响起，重物落地。
鲜血像绞肉机里打出来的，飞溅炸开，里面或许还有些碎片。
郁冷手颤抖地放下，掌心滑腻的汗水，他险些丢了枪。
他打不过达伦，虽然他相信卡尔文说的是实话，但达伦如果反抗，卡尔文也是不会帮他的。
“抱歉，我只是，不太想让你憎恨我，”郁冷呼了口气，他身上还套着达伦的衣服，青涩的草木味似乎沾染上血的腥甜。
达伦的面容只有一点怔怔，神情凝固在依赖他的模样，血液飞溅在颚骨上，他那里还是残存着红印。
这提醒郁冷，不久前，被他开枪打的男生才与他温存过，直到现在，他是子宫里都是对方射进的精液，满满的，结束性事怎么擦都在往下滑。
郁冷感到了伤心，也许这场悲伤持续的时间会很短，但在此刻，它真真切切。
他并非没有感情，在医生最开始调教他的时间里，他害怕恐惧到什么都不去想，他只是太自私了。
达伦与其在这里活着，不如让他杀死，这样就不会憎恨他，不会产生不好的情绪。
更重要的是，他不可能给他制造麻烦了。
“你可以把他埋了吗？”郁冷不愿再看达伦，他问卡尔文。
热腥的草木味却不断钻进他的鼻腔，他打了个抖，可能是像笼罩在月光下的医院太冷了吧。
套着的T恤被手指迷茫地扯了扯。
都说相由心生，可郁冷的容貌一如既往的动人心魄，只是比起刚刚的明艳，他变得忧郁而惨白，不一样的美貌。
卡尔那股疯得很明显的气质，在郁冷开枪后，重新收敛。
郁冷还是坏的，但又不仅仅对他坏，连他多年的好友都能在短暂犹豫后枪杀，可以让人安慰自己，他不是故意的，是性格如此。
卡尔文无声退开了，像是让郁冷离开。
在郁冷想回头看达伦时，他开口了：“你不该杀他的。”
卡尔文平静的神情终于改变了，他有点怨恨，但更多的是纯粹的高兴。
他再也不用犹豫了，因为有人会帮他留下对方。
“也不该回头，”他提醒道。
郁冷止住，他惊惶地握紧了枪，可这份安全感在头脑警示的爆鸣声里逐渐减弱。
他看到卡尔文眼底的怜悯，出于直觉，他要离开这个地方，可还未褪去温度的手握住了他的小腿。
继而缱绻地摩擦了一下他的肌肤。
“阿冷，”死去的人在温情脉脉地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