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禅冷冷道:“滚!”
两人回到片场。
许宴祯还在上妆,陈导让他把军阀在台上唱戏的镜头拍了。
简禅很乖巧地应了。
初来乍到,摸不清陈导的脾气,简禅很谨慎,将浑身的演技都用在这里,脸上涂脂抹粉却不显阴柔,每一个忧郁含媚的眼神都浑然天成。
但陈导笑呵呵的,“很好很好,但挽袖下蹲的姿势太僵硬了,得柔美一些。眼神不能过软,贵妃除了妃之外,还重在一个‘贵’字。小简,收拾一下,再来一次。”
简禅温顺地道是。
然后差不多又卡了二十几遍。
三四度的天气,却起了一身的汗,戏服湿淋淋地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这时简禅才悟出了陈导的规则。
陈导这个人,看似脾气很好,演员演技差也不会破口大骂,只是口气和蔼地提点。
但实际他的要求高到离谱,如果不满意,就一遍遍地重来,一直重来,直到达到他想要的画面,或者演员受不了为止。
许宴祯也换好戏服,待在旁边看着。
他在戏中是一个八面玲珑的商人,什么生意都做,为人阴险狡诈,一辈子未成婚,却意外的对家国有着极为赤诚的坚守精神。
当商界的同行地上赶着舔外国人的时候,他也舔,但是一边舔一边卖,暗中传递了不少消息出去。
休息了一会儿,第二场戏开始了。
军阀在戏台上演了一场,自己是过足瘾了,下面受邀而来的商行的几位老板却看得战战兢兢。
军阀没有换戏服,拾级而下,半途随意摘了冠冕放在一边。而后坐在长桌对面,上半身后斜靠在椅背上,姿态懒散,敲了敲桌子,无甚诚意道:
“沈某一入戏就是这样,停不下来。真是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各位老板哪里敢接受他的道歉,战战兢兢地表示没关系。
然而他却道:“这样吧,沈某给各位准备了一份大礼,聊表歉意。”
军阀拍了拍手,下边就上来了几位身着军装的下属,一人手里端着一个小盘子。
小盘子上罩着红布。
军阀慢悠悠地打开第一个。
是一对鲜血淋漓的耳朵。
看着……很像今日缺席的那一个人的。
老板们哗然,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寒意从脚底板一路升到心口。
唯独许宴祯脸色没什么大变,只是把眼镜拿下来擦了擦,而后重新带上去,低微温和道:“少帅,鄙人愚拙,不知……这是何意啊?”
虽是疑问,但他的口气太过于笃定,绵里藏针,将一位商人形象演绎地淋漓尽致。
也因此,简禅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台词无法说下去,否则不像是威慑而是解释,偏离了“军阀”这个角色。
简禅不知如何接下去,只能长长地失语,直到陈导喊“咔”。
一喊停,许宴祯就从角色里抽身而出,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去一旁休息了。
方泽玉这条二哈凑上来,傻兮兮地说:“简哥,你刚才是不是被许哥压戏了?你别担心,许哥就这脾气,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彪演技。我当年跟他对戏的时候也老被压,等他这股劲儿过去就好了。”
简禅“善解人意”地微笑了一下,冷静地想:这茬怕是过不去了。
要知道,他和许宴祯的对手戏,可是整整五分钟。
而且也怪不了别人,毕竟是他自己演技不行。
接下来的戏果然拍得磕磕绊绊,动不动就咔,甚至有场戏简禅一个人足足NG了一百七十八次。
场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陈导也不生气,就叫人一直重开,言语温和尽是鼓励,态度却极其坚决。
NG。
再次NG。
……
简禅说台词说得嗓子冒烟,都有些麻木了,相信对面的许宴祯没比他好到哪儿去,方泽玉也来劝过好几次,但始终不肯放过他。
简禅往场下看了一眼,之前信誓旦旦要来剧组护着简禅免得被人欺负的蒋帆,现在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里,恨不得立马消失或钻进地缝里,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他也不敢看他或者许宴祯,就算明知道简禅恶劣的脾气,自己恐怕落不到好,在此刻也坚持偏安一隅。
NG。
再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