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宁夕碗里的饭几乎没有少，看起来却没了胃口。
费了功夫做的饭对方却没有吃的心情，江源也不生气。
霍宁夕抬头看了眼江源，微微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复好几次，他估计从小到大都没有这种优柔寡断的时刻。
“我……我打算去a大。”
江源并不意外，以霍宁夕的成绩和竞赛结果，足以去另外一所知名学府，但他就是选择了邻市的大学，虽然这所大学也十分出门，但比起那所还是差了不少。
a市离这里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就算每天来回也不算麻烦，又不少人住在本市，平时也有不少跨市上班大办公族。
似乎觉得自己的意思太明显，霍宁夕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去b大的，我爸妈虽然觉得b大更好，但我和我爸妈商量了下，我舅舅也在a大教书，到时候也能给我提供很多的资源和帮助，我去a大发展不会太差的。他们也同意了。”
霍宁夕居然还真能说服他父母。
江源点点头：“b大的平台还是更好一点，你做决定的时候多考虑自己。我希望你能有更好的未来。”
霍宁夕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
江源继续道：“我过段时间会离开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霍宁夕猛地抬头：“你去哪？”
“我还没想好，就四处走走，也许很快回来，也许很久。”也许不能回来？江源还不太清楚系统的要求。
“你一定要离开吗？我陪你一起，可以吗？”霍宁夕咬了咬嘴唇，他很想说别走，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资格阻止江源。他和江源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有种江源很快就要离去的预感，当这一刻真地出现之后，他的反应比自己之前预料的要平静许多。
他在脑海中一瞬间浮现了好多种画面，有些画面甚至是他狰狞丑恶的面貌，他看到自己在想象中把江源关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才能接触，江源只属于他一个人。
可在想象中，江源睁开眼的厌恶表情，让他的幻想戛然而止。
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能看到江源对他流露出一丝那种眼神。
“不可以。如果你愿意等我，就可以等我回来。但是若是我回来看到你没有在等我，那我也不会怪你。”江源垂下眼，露出些微微的委屈模样，心里却在想着你最好是在等我。
“我会等你，我愿意。”霍宁夕急匆匆解释道，他快步走到江源身边，曲身跪下，趴在江源的膝盖上。
“无论多久，只要你回来。我都会等你。”
江源的腿上隔着布料有濡湿的感觉。
他低头看着霍宁夕的后脑勺，微微叹口气。
夜里下起了雨，江源没有什么睡意，霍宁夕把自己缩在他的怀里。
估计是哭了太久，这会实在累了，他的眼圈红肿，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他的手还死死地揪着江源的睡衣角，江源抽都抽不动，稍微动一下霍宁夕就浑身颤抖，皱着眉像是做了什么噩梦般闭着眼露出痛苦的表情。
江源只好松开手。
外面雨声愈来越大，江源突然听见外面有些动静，这个点莫非是进贼了？这里的安保工作虽然一般，但是下这么大的雨总归不至于出来下手吧。
是周易川回来了吗？这个可能性应该更大。
江源想出去看看，偏偏霍宁夕又拽着他的衣服，力道太大势必要把霍宁夕弄醒，江源只好动了动身体，解开扣子，直接把上衣脱了。
他赤着脚，光裸着上半身走出卧室，正好此时一道闪电猛然炸开，江源看见一个湿漉漉的身影。
江源随手把灯打开，周易川正站在客厅里，浑身就跟水里捞上来一样，脚边积了一汪水，脸色惨白，头发贴在脸上，看起来狼狈不堪。
江源走到他身边，周易川伸手拉住江源，像是一只流浪了许久的小狗，终于找到自己唯一的归宿。
他的手冰凉，贴在江源的胳膊上激起一小片鸡皮疙瘩，江源再一次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他拉着周易川进了浴室，把他剥了个干净，开了热水。
在这个过程中他听见周易川的肚子咕咕叫出声。
周易川却跟没有反应一样，从头到尾目光只是追随着江源。
江源把花洒塞给他：“好好洗干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周易川看起来是想伸手拉一下江源，却还是乖顺地点点头，目送江源消失在浴室里。
江源直接煮了点清水面，等周易川洗好出来把碗递给周易川。
刚才的热水澡把雨水给身体表面带来的冷意冲走，热腾腾的面条又抚慰了干涸的胃。
周易川平静了许多，只是这一会的功夫，他就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成熟得不像话：“我已经和老头说好了，我会去国外。你说不要联系，我也听你的。除非变成能够配得上你的模样，否则我绝对不会联系你，也绝对不会回来见你。”
江源看着霍宁夕，他的眉眼里有种奇异的坚毅，和第一次见面那个圆眼少年重叠。恍惚间，江源有种陌生的感觉。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对你提要求。但是我还是希望，希望你能够相信我。我会变成你希望的样子。”
“好。”江源摸了摸周易川还湿着的头发，“我相信你。”
他老子给他安排得很快，周易川刚一答应，没多久就被打包好送上飞机。走前江源没有送他，该说的也都已经说好了。再说，他不想看见别人离开的身影。
之后没多久，某一天，霍宁夕从床上醒来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他摸着空荡荡的床铺，把脸埋上去，深深地闻了对方留下的最后一丝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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