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提起贾敏,林黛玉脸色一暗,低头看着被面不语。
卫嬷嬷见此心中一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道:“时才与那些老婆子闲聊之际,倒是让我知道了不少新鲜事儿,正想着说与姑娘听呢。”
林黛玉一听,抬起头好奇的问道:“是何事?”
卫嬷嬷看到成功转移了话题,也不卖关子:“要说这府上老主子们的性子我也大概了解一些,倒也没其他新鲜事儿。
只是府上的后辈子弟,许多我也未见过,便多打听了几分。”
见林黛玉看向自己静静的听着,随即又说道:“要说这西府的后辈中,最受宠的莫过于那位衔玉而生的宝二爷,只是今日这般看来,除去一身好皮囊之外,倒也没发现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卫嬷嬷从小跟在贾敏身边,本来就经历了贾家的巅峰时期,又见识过上一代荣国夫人的手段,还被其亲手调教过一段时间,随后又在林家帮着贾敏管理着府上大小事务,如今更是人老成精,眼光也甚是不凡。
“姑娘可知老奴为何出言推辞老太太给您安排的住处?”卫嬷嬷朝着林黛玉问道。
林黛玉摇了摇头:“吃药不过是您找的借口,但既然您老开了口,定有您的缘由,我听您的便是。”
听到林黛玉这样说,卫嬷嬷心中一暖,回应道:“老奴多谢姑娘的信任。
因为姑娘如今还在孝期,不说每日都要祭拜夫人,初一十五每年祭日却是少不得要设堂上香。
老太太毕竟年岁大了,在她院里做这些事儿,只怕老太太触景伤情,伤了心神。”
林黛玉听完,抽出被子里的手握着卫嬷嬷说道:“还是您老想的周全,我年岁还小,许多事也顾及不到,日后还要您老多照应着。”
“这本来就是老奴的本分,姑娘不必如此。”王嬷嬷反握着林黛玉的手,继续说道。
“明日一个早姑娘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应该会留姑娘用饭,来时老爷准备了各房的礼物,还需姑娘亲自送一趟,我会去问琏二奶奶借两个人帮忙。”
林黛玉点了点头,心中突然又想起今日在大街上偷看的那个少年,忍不住向卫嬷嬷开口问道。
“嬷嬷刚才闲聊儿的时候,可曾听到她们说起一位名为珞哥儿的人?”
卫嬷嬷问道:“府上是有一位名叫贾珞的后辈,但他不是这西府的,乃是隔壁东府的支脉子弟。姑娘这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个人?”
林黛玉脸色微红,平日里她从不搭理任何事,今日不知怎的,心中就是好奇。
“进府时在外街转角处儿听到琏二哥与那位珞哥儿交谈,他听闻琏二哥刚从扬州回来,还提了爹爹的名讳,言其受过爹爹的恩情,在家时我又未曾听爹爹提起,这才心中好奇。”
卫嬷嬷听完后笑道:“原来如此。说起来那位珞大爷倒是个有能为的,他家是东府庶支,如今不过刚满十六,今科秋闱便中了举,听说还是头名解元。”
林黛玉听后心中也是讶然,十六岁的解元放在哪个朝代也是稀罕,自己爹爹是探花,可中举时也已经二十三岁。
看着林黛玉一脸惊奇,卫嬷嬷继续说道:“据说那位珞大爷的老师跟老爷是乡试同年,当年是他家代绅老太爷托了政老爷,政老爷又请了老爷,老爷推荐过来的。”
林黛玉听完心中想着:原来如此,毕竟也是一位举人去给童子开蒙,这么算起来说是受了爹爹恩情也不算为过。”
如今的贾府仆人懒散,本就没有新鲜事儿,这几日贾珞家中又是搭戏台又是请流水席,这其中的内情早就被府上的仆人们打听清楚了。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着荣禧堂中遥遥传来一阵钟声,此时已过亥时。
林黛玉想着明日一早还要去贾母院中请安,当下也不再多聊,便闭目躺下准备睡觉。
卫嬷嬷给她掖好了被子,又走到桌前吹熄了两盏亮灯,只留了一盏小油灯照应着,这才转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