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伦等人都点头,只有萧嘉穗和一个大夫模样的不吭声,那大汉也不再怀疑,便将干粮水袋捡起来,先送给同伴。
王伦便说:“不打不相识,既然这位兄弟听过俺梁山的名号,也不用担心,我等就在这院里歇息一晚,天亮过后各走各路,如何?”
那大汉便拱手说:“歙州王寅,感激各位好汉!”
王伦一听,顿时大惊,便问:“敢问几位,如何到了这里?”
王寅叹了口气,说:“朱勔那个狗贼,在苏州一带到处搜寻花石,我这几个同伴,都是石匠出身,便也被官府征用,只说要一路随行,将花石护送照顾到东京。”
“原本说好时,只要我等以黏土填补奇石,不曾想到了扬州,却将我等当作苦力,官兵任意打骂,克扣饭食,遇着运河水浅时,还要我等当纤夫,去拉动那数十万斤重的大船。”
“我有个同伴害了病,家中寄来的钱财未到,又凑不得钱。去向上官借钱求医时,又放高利贷,我那同伴担心因此破了家,不肯借贷,拖得久了,就一病而死。我几个聚在一起商议,若依旧如此,只怕到了东京城,个个都要饿死病死,干脆逃亡!”
王伦顿时变得热切了起来,说:“你几个逃亡,官府那里必然通报本县,也没个去处,不如随我等去梁山,暂且躲一躲?”
王寅摇摇头,说:“多谢寨主好意!我几个自有投奔处,睦州有位圣公方腊,虽然‘食菜事魔’,要信甚么魔教,却也善待信众,我几个誓要跟随诛杀朱勔此贼!”
王伦仍旧不死心,便说:“天下的贪官污吏,何止朱勔一贼?杀了一个朱勔,还有蔡京、童贯、高俅,还有赵勔、钱勔、孙勔,你又该怎么办呢?”
王寅顿时沉默了起来,他身后一个同伴,狼吞虎咽吃了一块干饼,此时壮着胆,说:“方圣公举事,我等自去追随,杀尽江南贪官,也推举他做皇帝。寨主,你不如也来投奔圣公,将来必能做到国公!”
阮小二顿时大怒,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就要反驳,王伦却笑着说:“你等在江南受朱勔压迫,我等在山东,却受高俅压迫,那里离东京城更近,还有蔡京等许多奸臣。
你那里只有一个朱勔,我那里却有一群比朱勔还要凶狠的官贼,天下百姓都是一般的人,你受了许多苦,却不知道京东路的百姓,受的苦更多!”
又满眼热切地看向王寅,说:“兄弟,江南是本朝财税重地,方腊在那里举事,必遭朝廷重兵围剿,苦撑必然不易。你不如随我上梁山,到时候联合方腊,南北一起举事,如此必然能够成功,如何?”
王寅纠结了许久,他这一路上从江南到淮北,但见沿途百姓,皆是民不聊生,全是一班肆意妄为的官吏作践得如此。
王伦的一番话,他只觉得一句最对,杀一个朱勔,还有千千万万个如朱勔一般的贪官污吏,还有比他更狠毒的高官高居在朝堂之上。
王寅便问:“王寨主,你果真愿意造反?”
王伦说:“我山寨聚了万余士卒,六七十个头领,兄弟觉得呢?”
王寅一咬牙,便俯身下拜:“恳请寨主收留小人几个,愿效犬马,只求杀尽天下贪官,还百姓一个安生!”
他带着几个同伴,一路上昼伏夜出,担惊受怕,自然也清楚,这一次逃亡,家是回不去了,左右都是造反,跟着方腊还是王伦,对于眼下的他都是一样的!
王伦大喜,当即急上前去,将他用力搀扶了起来,说:“遇到兄弟,当真是王某之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