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传言以飞快速度传播,几日功夫不仅传遍了整个京师,就连外地也是一样。越传越是离谱,更传的有鼻子有眼,仿佛他们亲眼所见一般。
随着传言的散播开来,一直被魏忠贤打压的东林党就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上蹿下跳四处串联,无数奏折和纸片送入宫中,其内容无不和这一次王恭厂大爆炸有关。奏折中,全都是指责阉党祸国殃民引起上天震怒,以此天罚来惩戒的意思。此外,还说天启皇帝不应该重用魏忠贤,就是因为他用魏忠贤让老天爷不高兴了,从而引起如此灾祸。
这些奏折最后还说,希望天启皇帝能够自省其身,亲君子远小人,应天意拿下魏忠贤这些阉党,要不然类似的事还会发生。尤其是小皇子的死就是老天爷的警告,假如天启皇帝一意孤行,下一次老天爷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了,到时候悔之晚矣。
奏折送到宫中,天启皇帝看后气得脸色铁青,平日脾气不错的他难得发了火,直接把所有奏折扫落在地,不顾身份破口大骂。
偏殿中,魏忠贤把其他人全赶了出去,只有自己留着伺候天启皇帝。看着愤怒不已的天启皇帝,他也没劝阻,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天启皇帝已经气红了眼,任何人劝说的话都听不进去了。
“好!好一个上天惩罚,好一个老天警示!哈哈!哈哈哈!在他们眼里,朕就是昏庸无能的昏君,朕的皇子也是死得理所应当?哈哈哈!”
天启皇帝癫狂大笑,伸手就拔出了挂在一旁的宝剑,一抬手,挥出一剑,直接把面前的案几拦腰砍断。
“皇爷,止怒,此时皇爷千万不要中人奸人之计啊!”魏忠贤忍不住劝了一句。
天启皇帝拄剑喘了几口气,他凌厉的目光朝魏忠贤扫去:“你手下的东厂和锦衣卫可查到什么没有?”
“回皇爷,奴婢派人查了,但因为现场实在惨烈,奴婢惭愧,没能查到任何实证……。”刚说到这,见天启皇帝脸色难看,魏忠贤连忙又道:“虽然没有实证,但奴婢却可以肯定此事必然是东林党所为。”
“哦,你说说为何如此肯定?”
魏忠贤解释道:“其原因有三,其一:东林党自杨涟、左光斗等死后,叶向高去职,孙承宗孙老大人回乡后,其势已大不如从前,这些日子东林党已被奴婢压得透不过气来,如再无办法扭转,奴婢必然能把其党彻底搞垮。”
“至于其二,皇爷还记得之前下旨重建觉华岛事否?”
见天启皇帝点头,魏忠贤继续道:“原本奴婢打算利用此事严查各部储备,尤其是工部的火药、军械储备情况。奴婢早就听说东林党这些年上下其手,利用各种手段挖空了各库,私下贩卖军械,从中牟利。奴婢特意给了期限,令其在期限内交出物资,事实上奴婢清楚东林党根本就拿不出这些物资来。”
“奴婢的安排是等期限一到,到时候拿着库册直接盘点,一旦数额不对直接就向其发难拿人。但谁能想到这些人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直接点火炸仓库,眼下王恭厂已夷为平地,所有物资都化为云烟,再也不可能清点,东林党自然也就没了把柄给奴婢。”
“至于其三,爆炸之后,京师各处奇奇怪怪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什么红色神人,什么上天神罚,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奴婢已打听过,这些传闻大多都是出自于京师烟之地,而东林党同其党羽恰恰都是其常客,如这些传闻背后如不是东林党人指示,打死奴婢都不信呢。”
“呵呵……哈哈,哈哈哈!”天启皇帝气急而笑,面孔却都是狰狞。
魏忠贤能想到的,他天启皇帝难到就想不到么?其实在爆炸当日,徐宪成告诉天启皇帝爆炸的方向是王恭厂的时候,天启皇帝就感觉到蹊跷了,事后各方面的消息不断传来,更让天启皇帝把目光注意到了东林党身上。
现在魏忠贤的话更让天启皇帝确信无疑,这件事就是东林党干的。东林党这么干是一鸟三石啊,既能借此爆炸把仓库里的物资彻底摧毁,让魏忠贤抓不到东林党私下侵吞物资的把柄。又能借着这个事件传闻出所谓的天罚,以其来攻击政治对手。
此外,还能用这一招来逼迫天启皇帝低头,在历史上但凡有天象异动,往往都是皇帝失德,皇帝失德就是亲小人远君子,那么这小人是谁,君子又是谁?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么?天启皇帝再高高在上,也不能枉顾天意,眼下必须下罪己诏,以惩戒自己取得上天的原谅,一旦这个罪己诏一下,那么被打压的东林党就有了喘息机会,能够通过舆论扳回一局,继续和魏忠贤争斗,从而抢夺朝堂的话语权。
如此算盘可谓打的太好了,天启皇帝已经彻底瞧明白了东林党这么做的用意。愤怒之下,埋在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东林党这么干已经把明面的政治斗争拉到了你死我活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尤其是还害死了他未满周岁的皇子,这让天启皇帝已经忍无可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