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算这样,朝廷制度摆在那边,你不丁忧是肯定不行的,唯一可能改变这个困局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皇帝下诏夺情。所谓的夺情就是皇帝以朝廷的名义,要求守孝官员以国事为重,夺个人之情,在职守孝不回乡丁忧。这样一来就不用去职,依旧能在原本的职位上为国家效命。
袁崇煜是袁崇焕的弟弟,他虽然不是官员可在他心中也是不愿意袁崇焕丁忧的。
道理很简单,他袁崇煜这几年跟着袁崇焕当幕僚日子过的舒坦之极,背靠大树好乘凉,自从袁崇焕去了辽东后,袁崇煜就投奔了哥哥袁崇焕,借着袁崇焕的地位和手中权利在辽东干起了走私买卖,名义上是帮着哥哥筹集军饷,实际上赚来的银子大部分进了自己的口袋,短短一年多时间,除去孝敬哥哥的那部分外,袁崇煜个人是捞的盆满钵满,吃的更是满嘴流油。
一旦袁崇焕丁忧了,那么刚刚打开的商道就彻底没了,那些买卖也就做不成了。没了买卖,他袁崇煜又到哪里去赚这些银子?要知道袁家只是普通人家,袁崇煜自己也不富裕,可在哥哥的帮助下这一年赚的银子是他袁崇煜一辈子都赚不到的,眼看着正火红着呢,突然就断了财路,怎能不让袁崇煜为之懊恼。
从宁远来到丰润县的一路上,袁崇煜心情很是低落,这个低落不是因为死了老爹,而是老爹死的实在不是时候。
自己这个老爹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这个时候死,这不是让他们袁家兄弟为难么?大哥袁崇焕丁忧去职,自己的财路也就彻底断了,等三年后是否还有这样的机会天晓得,老爹啊老爹,您就不能为儿子们想想么?多熬个几年不好么?
正在沮丧中,突然朝廷下了夺情的旨意,得知此事后袁崇煜是兴奋的手舞足蹈。
万万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夺情的旨意一下,袁崇焕就不用回乡守孝了,而他这个弟弟也可以继续跟在自己大哥返回宁远,继续依仗着袁崇焕手里的职权做他的买卖。
就这样,天使前脚刚离开,后脚袁崇煜就忍不住来找大哥袁崇焕了,按照他的想法,这旨意都有了还不尽快收拾收拾回去?战事什么的他不关心,他关心的是那边的走私买卖,时间不等人,耽搁多一日就都是白的银子呀。
“蠢货!滚出去!”看着自己这个弟弟,袁崇焕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袁崇煜这番话差一点让他鼻子都气歪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光琢磨着那些走私买卖呢?
“大哥您……?”兴冲冲的来,没说几句话就被袁崇焕劈头喝骂,袁崇煜顿时一愣。
“滚!”伸手朝着门口一指,袁崇焕一副愤怒的表情。
没错,朝廷是下了夺情旨意,可他袁崇焕难道就按着旨意返回宁远?如果他这么干了,他袁崇焕不给天下人耻笑才怪呢。
作为读书人,也作为高级文官,更是辽东前线的主要负责人,袁崇焕的眼界可没袁崇煜那么窄。如果仅仅一份夺情的旨意就让他放弃守孝,顺水推舟复职回宁远,那在天下人眼里他袁崇焕不就成了贪恋权位不讲孝道之人了么?
哪怕袁崇焕心里的确是想回宁远的也不能这么干呀?必要的三请三辞程序绝对不能忘记,眼下只是第一份诏书呢,他袁崇焕必须坚辞,表明自己要回乡丁忧的孝道之心,然后等皇帝再来诏书,几次三番后才勉强同意,这样一来就能保全自己的名声,也能让天下人看到他面临国事家事的无奈,非但名声不会受损,还能更进一步。
袁崇焕的想法袁崇煜根本不了解,这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袁崇煜不是官员,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
见大哥突然发这么大的火,袁崇煜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吓得连忙再也不敢多问就退了出去。
等袁崇煜离开后,袁崇焕的目光又看了一眼那份诏书,想了想后研磨提笔给皇帝写了一份拒绝夺情的奏折,然后让人把奏折递往京师。
在奏折送走之后,袁崇焕并没有离开驿站,而是在驿站暂住了下来。他估算着时间,奏折送至京师到京师有回复也就几日而已,如果自己现在继续南下恐怕会错过下一份夺情旨意,这样的话就弄巧成拙了。
倒不如留在丰润县等候些日子,以确保能及时收到下一道旨意。而且为了找理由留下来,袁崇焕还以忧伤过度感染风寒为由让人去请了个大夫来给自己看病,躺在屋里休养,以正当理由住在了驿站。
袁崇焕猜的一点都没错,几日后第二道诏书也到了,这道诏书依旧是夺情的诏书,比上一道更情真意切,还是驳回了袁崇焕的理由。
和这道诏书一起来的还有一封魏忠贤给袁崇焕的私信,接完诏书后,袁崇焕回到屋里这才拆开魏忠贤的书信,等看完书信的内容后袁崇焕这才彻底放下了心,他成竹在胸继续又写了一份拒辞奏折,再一次恳求皇帝收回夺情诏书,等这份奏折送走后,袁崇焕满怀期待地等待皇帝最后的圣旨到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