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领旨。”“再就是大婚和行冠礼的事,冠礼既不能拖,那便将大婚往后放一放,此事你要替.算了朕自己予魏国公修书解释,烦钱先生回去时一并带上吧。”
“老臣领旨。”
事情到了这里,钱谦益自有接受一途,但当他心中将才轻松下来之时,却听陛下似于不经意间问了一句。
“借大婚、冠礼喊朕回去的主意不是伱想的吧。”
待听此言,钱谦益却也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在他看来,这会万事已定,就这么一点小手段而已,便是被陛下戳穿倒也算是君臣之间的小玩笑罢了。
其后他便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一番,待到最后他才笑着说道:“老臣这点小招全被陛下看破了。”
“钱先生也是替朕操心,倒也算不得招。”
到了此时,这番会面的气氛已然轻松了下来,随后君臣二人又说了几句,钱谦益便告退离开,筹备起返回应天的诸般事宜。
这一趟他自是没能达成明面上的目的,但与此同时他也没有因此而得罪上下任何一人。
对这样的结果,他当然是极其满意的,可钱老先生没能想到的是,他这里才一离开,朱慈烺的脸色便于瞬间阴沉了下来。
“让王福平查查钱阁老说的那些人,若有问题便便先记着,莫要打草惊蛇。”
话音落下,自有宿卫前去传命,而朱慈烺思量半晌却终化为了一声苦笑。
当年他不是很理解皇帝为何会总防着自己的儿子,待到现在他才明白,皇帝们哪里是在防自己的儿子,分明就是在防着某些隐在暗处的势力。
便如现在,初闻大婚之事他并没有觉得不妥,但在与钱谦益说话的某一瞬间他却想到了一种可能。
若是他今年大婚,明年诞下皇子,然后再于领兵作战之际不幸身死的话,那这大明还会是现在的大明吗?这些文臣武将还会是现在这般忠心耿耿吗?
答案很明显,七八成不可能。
已被他压得死死的地方势力自会通过朝中的代言人再次掌控话语权,那帮子手握重兵的大将也定会趁机与掌握政权的力量进行勾兑。
说白了人死如灯灭。
他朱慈烺活着的时候能给各方带来利益和恐惧。
不管心甘情愿还是被逼无奈,各方势力至少在明面上还得对他大明忠贞不二,无论雷霆还是雨露也都得当成君恩对待。
可要是死了之后,不消三年五载便会彻底化为枯骨,届时哪怕还有人念着自己的好,却也只能先顾着眼前再说其他,又怎可能真有什么视死如生?
只是
此事若真有蹊跷,于背后谋算的人就能肯定自己会掌握政权?
心念及此,朱慈烺不由觉得自己许有些敏感了。
说到底,按着现在的朝中格局,诸方皆都是势均力敌。
此等情形之下,朝中这几方力量都死死盯着对方,又有哪个能寻到机会谋划这等大事?
除非有哪个昏了脑袋,甘愿自己的诸般谋算全为他人做了嫁衣。
想到这里,朱慈烺倒也没有太过担忧。
毕竟这是刺君杀驾,又不是从笼子里拎只鸡来杀。
若没有多方势力的协同,漫说得手,恐怕将一出门便会遭了围剿吧。
“张安他们走到哪里了?”
念头转了数转,朱慈烺终还是将念头从这等事情里抽了出来,随后他将目光往地图上驻了一阵便又朝着外面问了一句。
“回禀陛下,二位将军已入广西,正在往柳州进兵。”
“沈廷扬他们呢?”
“回禀陛下,沈部堂还没有消息。”
待听此言,朱慈烺却也有些无奈。
陆地上还能靠着快马传递消息,可在海上却只能干等时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方面他需要知道马尼拉的事到底办得怎么样了,另一方面此番入滇他也想将梅春这路人马带上。
知道马尼拉的情况自然是想通过此事猜测荷兰人的反应,这本也是情理之中的,可想将梅春带上却似有些不合情理了。
自表面看来,云南有中立的土司,也还有心向大明的,有了张安与赵印选这两路的加持,当能轻松将沙定洲之乱平定。
可堂堂大明皇帝既已入了滇中,又怎会仅只如此便轻易满足?
所以向地方土司展现强大的军力就成了必须。
不过这点时间他还是等得起的。
毕竟现在的张献忠并不似历史上一般腹背受敌,而且由于贺珍等人主动撤出了汉中,他得知清军大举来攻的时间也早了许多,并不是等豪格占了广元才反应过来。
如此情形之下,只要张献忠没有意外身死,凭着几个义子和百战老卒总也能坚持到朱慈烺料理完云南的事情。
“当已返程了吧。”
在口中念叨了一句,朱慈烺便朝宿卫摆了摆手,随后他又将目光投向那张地图,却不知是在思量川中、云南,还是在琢磨应天、海上。
他的计算大抵是没什么问题的,毕竟马尼拉距离大明也就数日的船程而已,哪怕沈廷扬未能如他安排一般闹出事端,最多也就在那里盘桓一两日便会返程。
可与他所想完全不同的是,沈廷扬所率舰队不但还没有离开马尼拉,甚至还打算再留上几日。
“部堂,陛下那里还等着咱们回话呢。”
待听梅春略有些焦急的催促,沈廷扬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那日因着陛下信中所言,那马尼拉总督不但收拾了些当地土著们的首领,更还丢出了两个西班牙人军官出来顶罪。
对此,他自是颇为满意,但谁曾想在将那几个与刘林生同来的百姓救出之后他们又提出请舰队带他们离开。
面对此等要求,沈廷扬本是打算直接拒了的,但那些百姓声称只用三两日功夫便能将剩下的人全部拢起,他终还是在犹豫一番之后答应了下来。
可谁曾想
“再等一日,他们不来咱们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