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爵还在此战阵亡。
以此为基,在顾元镜想来这一番自己却是难逃一死,他唯一所求也只是勿要牵扯到家人而已。
可谁曾想
“陛陛下!臣臣.”
“起来吧。”
面对已经说不出整话的顾元镜,朱慈烺又在手上用了些力气,待将顾元镜从地上扶起之后,他才又接着说道:“荷兰人不宣而战,使我广州军民损失惨重,此乃血仇,尔等需得铭记于心!”
“臣等定然铭记于心!”
“传令内使监,将广州一役详细记于起居录,务使儿孙晓得海上亦有强敌。”
“遵旨。”
话音落下,诸臣便以为可以迎陛下入城了,可谁曾想待他们一番应和之后却听陛下接着说道:“大木,夺回广州之后可曾俘有敌兵?”
“回禀陛下,俘获海盗两千三百余人,鞑子二百四十余人,红毛四百七十余。”
“全都剐了吧。”
哐啷!
却不知是握不住手中乐器,还是被这杀气腾腾的话吓了一跳,待那话音传开之后,位在不远处的乐手队中竟传来乐器落地之声。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无妨,起来吧。”
眼见陛下并不追究,那乐手便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可一众文武却还陷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不能恢复。
这不是一个两个,也不是十个八个,拢共算下来此番所俘敌军足有三千余人。
若将他们全都斩了,各臣自不会有这等反应,可陛下说的是剐啊!凌迟的那个剐啊!
“陛陛下,三千多若是全都剐了,怕是于您圣明有碍啊。”
此地官爵最高的便是郑大木,在顾元镜将被免了罪责的情况下,有资格劝谏的也就只有他了。
在明面上看来他是担心剐了这么多人会影响大明天子的圣明,但在心里他却也有些担心这番举动会激怒了荷兰人。
要知道,这一战虽然赢了,但与之前料罗湾之战一样,此战也非正面胜敌,乃有取巧的成分。
若荷兰人因此而大举来攻,凭他郑家的这些武装商船却是万万都敌不过的。
“朕的圣明从来不靠姑息敌人而得,”说着,朱慈烺便往郑大木面上看了一眼,见其似有未尽之言,他便试探着问了一句:“你莫不是怕激怒了荷兰人?”
话音落下,郑大木便又往地上拜了一下,待直起身子之后才颇为艰难地说道:“陛下,荷兰人不单在tw驻有舰队,在爪哇等地亦有大批战船,若他们似当年倭寇一般侵扰沿海.”
郑大木并没有将话全部说完,显然是怕在这么多人面前折了大明皇帝的颜面。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朱慈烺在听到这些话之后并未露出半点不悦,反倒是面色古怪地将话扯到了旁的地方。
“沈廷扬没和你联系?”
“联系了。”
“伱不知道他也造了十多艘新式战舰?”
“臣知道。”
“那你.?”
话说到这般份上,郑大木终于证实了心中猜想。
他最担心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用内河舰队取得了一次次大胜的陛下似乎将大海当做了内河,似乎将荷兰人当做了鞑子。
现在他更是把刚刚造好的“战舰”当做了克敌制胜的法宝。
郑大木很清楚,海上作战需得兵卒对战船极度熟悉,那战船靠的也不是大小,而是所载火炮的门数。
可.
唉~~~!
于心中叹了一声,郑大木终还是决定冒着触怒陛下的风险将实情一一道出,可他这里才在斟酌措辞,陛下那里却先说了起来。
“你是担心朕在内河赢了几次旱鸭子便不晓得斤两了?”
“臣不敢!臣万不敢生此大逆不道之念!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大海不比内河?”
“陛下知道?”
待听朱慈烺之言,郑大木便又是一惊,可当他满以为会等到解释之时,却听陛下又将话题扯到了一旁。
“且说我大明的战舰能不能荷兰人正面对抗,但你身为水师统帅却得知道一点,
这些靠海吃饭的民族与我大明不同,与鞑子亦是不同,
他们的心思全都放在赚钱上,一切行为的出发点皆于此处。”
对于朱慈烺的说法,郑大木似有些不解,但跪在稍远一些的郑鸿逵却不由挑了挑眉角。
他虽在后半生投入了官场,但在少年时却也是在郑家船队上度过的。
有着这番经历,他自然晓得陛下对荷兰人的形容极其贴切,但与此同时他却不由在心中想到。
“莫非确为真龙降世?
政争手段极高,把一众朝臣压得喘不过起来;军略水平甚强,把鞑子打得损兵折将,
若只这两样也就罢了,可现在看来他竟对海上的事情也是极为熟悉,
难道这世间就没有他不清楚的吗?
遇上这等君王,我郑家怕是再难起势了。”
对于郑鸿逵的心思,朱慈烺自是不知。
他在看到郑大木略有些疑惑的表情之后便又接着说道:“明白了敌人看重什么,咱们便能打到他的七寸,鞑子看重满人,朕在江南便是专挑多铎的痛处下手,今番的荷兰人看重赚钱,朕便要摆出让他赚不到一分的气势。”
郑大木终也是个聪明人,哪怕他行事颇有些瞻前顾后,但朱慈烺已将话说到这般份上,他又怎不明白这番话里的含义?
只是
“陛下,恕臣驽钝,臣虽明白了您的意思,可现在荷兰人的tw总督已带了舰队游弋与广东沿海,凭咱们的这些武装商船却是极难将其赶走的啊。”
郑大木终还是有些年轻,似这等要将的话他竟就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了出来。
但朱慈烺心中毕竟早有定计,待其话音落下之后便淡淡地说道:“这却要看咱们的沈部堂与梅总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