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贺珍倒也熟悉,当年这姓王的便曾与他共在闯王军中效力,只是后来李自成被官军击溃了几次,姓王的对失了信心,两人便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这种情况在明末时节极为普遍,甚至于南明将灭之际,西南战场上相互厮杀的大多都是西北的农民军,反倒正儿八经的官军和鞑子却极少出现在战场上。
“阿济格是怎么败的?”
“回禀将军,逃回来亲卫只知大明皇帝御驾亲征,至于旁的他也不知道啊。”
“混账!自战场逃回,如何能不知道是怎么败的?!”
“将军,他真没说啊!”
待见贺珍好像动了真怒,那清军兵卒立时便被吓得又在地上磕了起来。
倒也是他反应机敏,心知自己的话并不能取信对方,立刻便想到从侧面证明。
“对了!将军,小的离开之时,听说湖南明军正在攻打武昌,这定是大明皇帝一整套的谋算,否则何腾蛟早不攻,晚不攻,为何偏偏在此时攻打武昌?”
话音落下,贺珍与孙守法都不由愣了一下。
湖南明军北攻武昌的消息他们也是前几日才得到的,因着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阿济格战败的消息上才没有将这两个联系到一起。
可若如此想来,这消息的真实性便又高了几成啊。
难道
陛下真把阿济格打了个兵败身死?
可这怎么可能啊?
贺珍与孙守法的疑虑似有些小看了朱慈烺麾下的战力。
但要知道,贺珍乃自大顺政权彻底崩溃之后便被圈在汉中,而孙守法更是自闯军攻占陕西之后便潜入了深山之中。
似他们这等处境,便是自保都颇为困难,又怎可能对大明的变化有多少深入的了解?
不过这倒也不是多么重要的事情。
毕竟现在的整个局势已因朱慈烺两番大胜而发生了本质变化,江北反清力量所要承受的压力自会比历史中轻上许多。
这一方面自是两番大战之后,清军兵力大减,无力顾及各处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其内部的权力架构已然出现了动摇。
北京
紫禁城
上一次多铎大败的消息传来之后,北京城里虽也有暗流涌动,但在表面上却还是一番平和安详。
可这一番,赣州的消息不过传来一日,由各方主事所参加的御前会议便火速召开了。
“这是洪承畴的请罪折子,诸位叔伯王爷看看该怎么批复吧。”
“回禀圣母皇太后,洪承畴以大兵行险,终使前方损兵折将,依臣所见当凌迟!”
内监才将奏折自布木布泰手中接过,济尔哈朗立刻便自朝臣队列中站了出来。
而在听到他的这话之后,不但一众亲王大臣都毫无反应,便连多尔衮、多铎都是一脸淡然,似乎这一番牵扯不到他们一般。
开玩笑,怎可能牵扯不到他们?
从表面来看,这一番谋算乃是洪承畴与阿济格这两个前方统帅商量所得,可谁都晓得,若没有得到多尔衮的首肯,凭他们两个又怎可能弄得出这么大的阵仗?
此等情事各人自都晓得,但也不知为何,进攻方只有济尔哈朗一人,防守的也是毫无动作。
待见如此情形,布木布泰初还有些意外,但也片刻功夫她便似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皇叔父摄政王意下如何?”
话音落下,站在群臣之首的多尔衮缓步出列,就当济尔哈朗准备对其辩解加以驳斥之时,却见对方竟直接掀起前襟跪在了地上。
要知道自获封皇叔父摄政王之后,便只有别人跪多尔衮的份,他又何曾跪过别人。
今番他自是在劫难逃,可又怎会做出这副模样?
“回禀圣母皇太后,洪承畴固然有罪,但臣身为皇叔父摄政王亦是难辞其咎,”说着,多尔衮便往地上拜了一下,待再次起身之后才又将后面的话说了下去:“是以,臣请辞皇叔摄政王。”
这.这么简单?
耳中听着多尔衮的话语,眼中看着多尔衮的动作,可早已准备好大战一场的济尔哈朗却有一拳打在了上的感觉。
当初决定立福临为帝时,他与多尔衮同为辅政亲王,其后在一次次的斗争之中他的地位却日渐降低。
待进入北京之后,他更只得了个皇叔辅政王的名头,显然已在多尔衮之后。
对此,济尔哈朗自是耿耿于怀,但多尔衮不但个人能力极强,更还有两个同母兄弟作为臂膀,似他这等人物虽在寻常亲王之中算是出众,可与多尔衮一比却也显得相形见绌。
由此,他便是再有想法却也只能屈居人下,郁郁寡欢,直至
“摄政王何出此言?我满人能够入关皆是你苦心经营,若只这一败便要请辞,那大清岂不是少了一擎天之柱?”
奸夫淫妇!
布木布泰说话时并没有掺杂太多的情绪,对多尔衮的挽留似也是再走流程一般,但济尔哈朗却在听到这番言语之后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随即便打算赤膊上阵。
归到根里,豪格的军力强则强矣,但在朝廷中枢却没有太多可用之人。
这一方面自是与其少在京城有关,但另一方面却不得不承认,其绝强的军力已然引起了各方的忌惮。
不过这都不算什么。
在济尔哈朗看来,今日多尔衮的摄政王之位必定不保,其后他与豪格一内一外势必能够拢住朝廷内外。
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只要假以时日,他们未必不能似多尔衮一般织起一张大网。
只是
“圣母皇太后所言极是,十四哥为我大清殚精竭虑,又怎可因一败而夺其摄政王职位,若真要论罪,漫说摄政王,便是辅政王与我等诸王又岂能得脱?”
“多铎!住口,朝廷诸事皆由我定,如何能扯到辅政王头上?”
“这么大的事他都没有参与,那朝廷要这辅政王还有何用?”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直让济尔哈朗满肚子的话都憋在了喉咙里,可当他才将目光转向代善之时,却有一阵轻飘飘地话语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赣州一败不能不罚,可豫亲王之言似也有理,难办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