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末将末将末将的确有事要说。”“嗯。”
淡淡地应了一声,尚可喜便坐到了身旁椅子上,其后他整整了心中思绪,才又抬头看了过去。
事情到了此等地步,王得仁自也没什么还转的余地。
左右他在到来之前就已想好该以何种言辞表达,随即便将先前诸将在自己帐中的情形一五一十全都倒了出来。
“伱呢?”
“啊?”
“你是怎么想的?”
尚可喜在他这个层面自然算是个难得一见的实诚人,但归到根里,真正的实诚人又怎可能爬到如此位置?
所以在王得仁的话说到一半之时,他便已猜到了对方的想法,可不知为何,他却还是又问了这么一句。
“末将自是听王爷的,不过各人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末将才来求王爷提点。”
“本王知道你们都不愿意守吉安,但这一仗败得实在太过突然,若就这么撤了”
原本,尚可喜对在吉安守上几日是颇有信心的,但自退回来之后不光满人诸将一遍遍前来寻他,便是汉人将领也是各种旁敲侧击。
到了现在,他虽还是觉得应在吉安多守一阵,可在话语之中却也流露出了些犹豫。
“五三日,再守三日咱们便去南昌,待此战结束,本王必为你向朝廷请功。”
“末将谢王爷栽培!”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尚可喜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地步,王得仁自然没有再行争辩的余地。
其后他告辞离开,军帐中便只剩了尚可喜一人坐在椅中发愣。
这便是溃军的短处了。
遭遇大败之后,不但军中士气会跌到低谷,便连各将也会因各种各样的缘由而生了厌战之意。
若是不经充分的修整,想要再让他们与击败了自己的敌人作战,却也是千难万难的了。
这种情况他自有些预计,但却未曾想过会严重到这等地步。
按他原本所想,退到吉安的总也有三千多满人,哪怕汉军生了事端却也能将其压制。
可谁知道汉人这里还未闹出什么,满人竟先跳了起来,真真.
心思转动之间,尚可喜不由苦笑一声,待他于不经意间看了眼远处城墙,却又就此愣住,似乎是能透过城墙看到驻扎于外的明军。
战胜、战败虽只一字之差,但其导致的结果却有云泥之别。
在那一夜取胜之后,朱慈烺便下令各军修整一日再行追击,可麾下各将却个个奋勇请战,要为陛下扫平一切当面之敌。
对于诸人的请战,朱慈烺自是没有答应。
一方面他自南下以来便一战接着一战,哪怕其间无有硬仗,但士卒们也的确需要修整;
另一方面,他也觉得再无可能歼灭江西清军,与其贪功冒进倒不如稳扎稳打。
所以,在赣州修整一日之后,他便将麾下各军分为水陆两支,待将沿途各县逐一光复,才于昨日抵达了吉安城下。
“陛下,此番便让臣打头阵吧,有水师相助必能在三日之内攻破吉安。”
“陛下,臣不需三日,只要两日便能夺下此城!”
各有各的惆怅,尚可喜苦于军中各将畏明怯战,朱慈烺却因诸臣争夺攻城的任务而有些无奈。
待见方、侯二人快要把攻城的时限降到一日,他才笑着摆了摆手。
“莫争了,城池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把清军全都留下。”
对于清军坚守吉安,朱慈烺自是喜出望外。
他当然能猜到尚可喜是想为后方争取调兵布置的时间,但何腾蛟所部早已开始了动作,哪怕不见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下武昌,但也定能将鄂赣之地搅个鸡犬不宁。
此等情形之下,他尚可喜的图谋大半是要落在空处的,朱慈烺自然也乐得与这三两万清军在吉安僵持。
不过僵持归僵持,这些清军终也是阿济格自各处调来的精锐。
哪怕其战力会因赣州之败而遭到打击,但若真想将他们全部留下,总也得细细谋划一番。
可当他正要与各将细细商议之时,帐外却有一兵卒到了帐外。
“报!营外有几人自称是从南昌而来,说是有重要军情面呈陛下。”
话音落下,朱慈烺不由一愣,其后心思也未转过几番,他便大致猜到了何谓“重要军情”。
在原本的历史上,李定国两阙名王引得各地不断反正。
此番他虽未阙了名王,但阿济格的分量却要比那两个重上许多。
这等情形之下,莫说南昌来人,便是再远些的大城有“重要军情”禀报,他却也不见得会有多么意外。
只是
“放肆!他们是何等身份,竟妄想面见陛下!”
胡茂祯表现得极其义愤填膺,显然是对那南昌来人颇为不满。
这也难怪,当初的朱慈烺麾下不过数万,手中也仅有二城。
表面上虽然名为太子,但外有强敌,内有掣肘,论及实际权利比个知府也高不到哪去。
可现在呢。
不但长江以南尽数臣服,便连气吞山河的鞑子也是数番惨败于手。
这等情形之下漫说一南昌来人,便是北京来人却也得走上一番流程才能得见大明皇帝真容,他这等表现自也是情理之中的了。
“狗鞑子!真真欺人太甚!”
“陛下!臣请为王前驱,荡平江西之敌!”
“陛下!臣请为大军先锋!”
“陛下!臣.”
面对诸将的群情激奋,朱慈烺只是微微摆了摆手便让他们安静了下来。
他自然知道皇帝的威严需要用各种手段维持,但他心心念念想要早些了结此战,好将精力全部投向海外。
待听南昌来人便觉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又怎可能在这等时节摆皇帝的架子?
当然,身为大明的皇帝,安全上的事情还是不能有半点松懈,待到宿卫将来人彻彻底底搜过数遍之后,所谓南昌来人才出现大帐之外。
“罪臣金声桓!拜见陛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章完)